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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他打开书房的门去拿文件时,才赫然发现地上一滩乾涸的血迹。
那些记忆疯狂的上涌,按捺了一夜的惊慌此刻毫无预警地击溃他的神经,可是他的面部仍然没有表情,刻意忽略掉内心深处复杂的感情,整理好自己的公事包,就像地上那些痕迹根本不存在。
那块如此刺眼的血迹入不了他的眼,却悄悄地钻入他的心。
不远处的另一幢山间别墅,灰色调中带了几抹赭红,散发著复古优雅的气息。
汪子牧朝门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最後还是无奈地合上了房门。
那夜他赶到陆锦随家的时候,著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尽管一开始在电话里听到林殊虚弱无力的声音时已经作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昔日灵动腼腆的人毫无生气地趴躺在沁凉的地板上,身下一滩红豔豔的血,濡湿了半条裤子,在地上肆意蔓延时,眼睛一痛,险些落下泪来。
林殊几近昏迷的边缘,眼睛努力地想睁开,却只得一隙狭缝,嘴唇是失血的白,察觉到他的到来,费力地张开嘴巴,翕合间吐出字句。
直到汪子牧抱起他的身子,被他身上的凉意一震,把耳朵凑近他,仔细分辨,才听清他的低喃。
「宝宝,宝宝……他不要……可……我要……求你……」
他眼中已不见疼痛,只有满满的哀求,与眼底密布的绝望。
汪子牧心酸不已,使了劲把林殊抱起来。
林殊的手就这麽执拗地抓著他的衣襟,满眼乞求又可怜地望著他,直到汪子牧点头才含笑放下,晕了过去。
汪子牧把林殊带回自己家,他家本来就有一些检查设备和药物,他又电话请教了医院几个知名的妇产科医生,忙了半天才总算使林殊的病情稳定下来,孩子也还安安稳稳地待在他的身体里。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林殊的情绪变化太陡,母体必定影响到孩子的成长。
况且才近三个月呢。
而由此上推,陆锦随自然是整件事的根源。
他虽然对他们之间的恩怨不十分清楚,但看林殊眼里深切的痛楚与他受到的待遇,还是会忍不住生出很多的同情,想去帮助他。而锦随,曾经那麽温和体贴的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际遇使他变成今天这个不苟言笑、冷酷无情的人呢?
他是不是该让陆锦随知道林殊怀孕生子的危险性呢?这次的检查让汪子牧发现林殊虽然身体是双性的,但他的穴口很小,而子宫壁也比正常的薄弱。
不过他也知道陆锦随恨林殊,恨到什麽程度他无法揣测,但打掉这个未成形的孩子,远比在摸索中生下他来得安全。
对待过往,他无法评判谁对谁错;但对今朝,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林殊那浓烈的无法让人忽视的爱,始终在陆锦随不屑厌恶的眼光中忘我生长。两年来他所承受的,作为外人的他实在无法想像。
看来,自己真的有必要找陆锦随谈谈。
汪子牧始终相信,要是没有感情,两个人也不可能互相折磨至此。
但暂时他还不想通知他,林殊的身体得在自己这儿好好养养才行,而且,他也想看看陆锦随会不会先打电话给自己……
连著几天,这几人就好像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各自进行著日常的工作生活。
陆锦随除了应酬之外,晚饭多数都以咖啡代替,但每次深夜回家,没有灯光、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心里竟无法控制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不重,却不容置疑地存在著。
这几夜偶尔晚上胃疼起来,他也不必忍著了,下床点根菸,就乾脆一直在客厅里坐到天亮。可是公司的工作依旧繁重,他向来做事严谨认真,而且最近有一个合作的大专案,说不忙得焦头烂额是假的。
每天晚上都要在这个空落落的大房子里度过,他的睡眠品质开始变得很差。记得刚搬进来时,他毅然把与金琉的合照挂在客厅,他能感受到那时远处射来的目光,甚至能听到空气里压抑的喘息,然而自己却从不曾回眸搜寻那道目光。
曾经爱护过的人,却打破他的平静生活,而一条生命又猝然离去。即使如此,自己竟还是无法忍心毁灭他,那麽就把他留下,互相折磨到筋疲力尽的那一天。
这一天,汪子牧总算沉不住气了,他拿起电话,按了几个键,停下,咒骂一声,又继续按。
终於,电话通了。他隐忍数日,对方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事情不能再拖,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先妥协。
「喂,子牧。」声音略带沙哑,陆锦随揉揉有些发胀的头,疲态显露出来。
「今天有空吗?出来谈点事吧。」汪子牧本来已经准备对他冷言冷语,可是听到那透著疲惫的声音之後,还是不由地放轻了语气。
「什麽事?如果是那个人的,你知道我暂时不想谈。」陆锦随坐直了身体,一只手咚咚地轻敲桌面,表情开始变得僵硬。
「陆锦随!你不要固执了!」本来放软的口气陡然变得强硬,汪子牧开始後悔自己刚才的仁慈。
每当他看到林殊温柔地抚摸肚子,但却连拿个碗都勉强。他的孕期反应有点严重,一直没胃口,却很配合地咽下食物和药物,尽管没一会儿又会吐得喘不上气来。
林殊的眼睛还是那麽清澈温和,但是汪子牧也看到过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总是望著天,背影落寞异常。
「汪子牧,请你弄清楚,我和他的婚姻有法律效力,现在是他离家出走,来去在他。」冷淡而理智地陈述著,陆锦随补充道:「还有,我希望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们的事自己会解决……」
《奢侈的拥抱》第1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