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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暮温的整个脑海只有那个少年太阳般耀眼的笑容,深陷肮脏的谷底,却一尘不染的绝美微笑。
悲哀,但不可以诉说。因为自己是做错的那个人。
女孩子的声音响起,颜暮温的琴声戛然而止。齐念绕到琴边,低头扫视泛黄的琴键,又抬头看着颜暮温,嘴角一弯,“好老的钢琴呢,一直放着没人弹。”
“有几个音已经不准了。”颜暮温把琴合上淡淡笑道。
“这架钢琴自从我三年前来这儿时就有了,有经费时要齐思哥买架新的他也不肯,一直把这钢琴摆在这里,有功夫就跑来擦的干干净净。”齐念有些惋惜的说。
颜暮温眸中一惊。
小时候福利院的孩子们总在这里听神父念圣经,颜暮温记得齐思是最坐不住的,时常趁神父不注意欺负弹琴伴奏的颜暮温让他弹不下去。颜暮温一直以为齐思是不怎么留恋过去那段孩童时光的。
“你下回跟他好好说说,这琴已经调不准了,该丢掉的就别老留着了。”颜暮温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念,你齐思哥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七点多吧,他负责教堂里圣诞晚会的第二场,完了就该回来了。”齐念想了想,转头问颜暮温,“今天身体怎么样?”
“今天觉得比以前好多了。”颜暮温习惯性的回答。
“那么晚饭多吃一点哦,我今天帮忙做大餐!”齐念面颊红润起来,“可惜啊,齐思哥最爱吃的水煮鱼我现在都不会做。”齐念叹道。
“齐思还是那么喜欢辣的?我记得他小时候就这样,”颜暮温笑了,“我教你做吧,以后你可以做给他吃。”
齐念面容豁然开朗。
叮叮当当的锅铲相击的声音,厨房台前女孩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显得格外轻盈窈窕。
“现在可以放鱼肉进去了。”倚在墙边指导的颜暮温说道。
“唔,好的。”齐念几乎无暇应答,把一盘切好的鱼肉倒进锅里,锅里立刻发出嗞啦的响声。“暮温,你说齐思哥应该会吃吧……”齐念拧着眉毛无奈的对着自己的“杰作”,“总觉得我做得……不像想象中那么漂亮啊。”
“一回生二回熟嘛,”颜暮温微笑着说,“无论如何也要让那家伙连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嘿,你也会说这种话啊暮温,”齐念被逗乐了,“咱们师徒俩可是统一战线啊。”
两个人说说笑笑,水煮鱼也差不多可以出锅了的时候,齐思从教堂赶回来了。“什么啊这么香?”一进门齐思便大声问道。
颜暮温抿嘴不语,齐念则笑眯眯的把饭菜一样一样端上了桌。
“终于开饭了,饿死人了!老陈把一群小鬼头们带到教堂去唱歌了,小夏和涛子这俩小的呢,哪疯去了?”齐思四处张望一圈,又转过脸朝向颜暮温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今天你都干什么了?”
颜暮温正要开口,门口突然传来嬉闹的声音,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追闹着跑进了房间。“小夏、涛子你们这俩淘气包跑哪去了!”齐思大笑着揉乱两个小男孩的头发。
“抓鱼去了!齐思哥看啊,我捞了一条金的呢!”小夏举起盛满水的塑料袋给齐思看。
齐思却面色一冷,“又去树林子里的池塘了?我跟没跟你们说过,冬天落叶多看不清水面容易掉进去?那水深着呢大人都能给没顶了,知不知道?”
小夏和涛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刚刚的喜悦一扫而空。
然而齐思还没有消气,再次训斥道:“总是不把大人的话当回事,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下回你们俩就老实屋里呆着哪儿都别去!”
“齐思哥!”齐念一旁劝道,齐思不语。
了解齐思的脾气,颜暮温也不说什么,只是把两个小男孩招呼到自己面前,用手心暖了暖两个小孩冻得红彤彤的脸蛋,一边一个提起他们的手,道:“瞧这两双小泥手,还不快洗洗干净?饭菜都要凉了。”见有人不责怪,两个小男孩仿佛得到了特赦,相视一笑又跑向了洗手池。
“对不起,没注意到两个孩子跑到后院林子里了,以后我会看着的。”颜暮温恳切的看着齐思。
“行啦,你这摇摇欲坠的样还想看着谁啊。”齐思摆摆手,“反正你就是会溺爱。”
“我溺爱?”颜暮温微微直起身反击道,“你小时候明明淘得更厉害,要不是我替你瞒着你早被神父先生骂死了!”
“得得。”齐思笑道,“谢谢暮温大恩人了还不行么!”
几个人坐在桌前一起吃圣诞节的晚餐,两个小鬼的争抢声,齐思那一套关于人生的长篇大论,齐念机灵的抢白,颜暮温一旁的帮腔,轻松的气氛氤氲的空气扑到冰冷的窗玻璃上凝成了模糊的白雾,仿佛将外面与屋内隔成了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从温暖的房间里走出进入到寒气逼人的大街上,韦岸身上黑色的风衣明显的不足御寒了。
年轻人么,总是喜欢看上去深沉些,韦岸自然也不例外。长款的风衣,紧身的皮裤,硬撅撅的鞋子,其实如果想以此掩饰少年的不成熟反而是欲盖弥彰的,不过仅从装束显示出的身材和气质来说韦岸倒是足以引人瞩目。
此时的韦岸倒是没打算显示些什么,习惯成自然了,他只是全神贯注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而已。韦岸这小子对别人的事的冷漠态度在他混的圈子里那是众人皆知的,只不过没人知道其实他对自己的事也同样很少思考关心。不考虑过去,不考虑将来,只有现在想着动着的韦岸才对自己有意义,他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所以他才能永远一脸傲然的笑容——即使在遍体鳞伤浑身湿透倒在垃圾堆旁的时候,这笑容也毫不褪色。
然而现在他是在堕落还是成熟呢,韦岸开始渐渐的考虑起自己的人生来。原本也可以是平淡轻松的人生,却因为一次变故而改变。他是否就要这样一直不悲不喜冷眼旁观的生活下去?明明厌恶的不得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的生活?颜暮温,你这混账,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自私的冲进来,又自私的跑掉了。不过说到自私,自己和颜暮温到底谁更自私呢,韦岸不禁扪心自问,最初答应交往不过是想要向朋友炫耀炫耀自己对这男人的绝对控制权,抱着无聊和猎奇的想法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能为自己做到哪一步,这难道就不是自私吗?一闭上眼就想起颜暮温被绑在床上时那中悲伤责备的目光,韦岸不堪回想,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啊,不过算计这些也无用,爱情本分不了输赢得失的。
韦岸不经意的重复着以前和颜暮温一起走过的路线,他稍微注意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天主教堂。韦岸有些机械的领了入场券,茫然的跟着人流进入教堂。里面灯火澄亮,人头攒动,韦岸顺着人流走到最后一排座位时就坐了下来。一路上韦岸注意到不少向他投来的目光,他苦笑着叹息自己大概作了碍眼的人。周围很多穿了鲜艳红衣服的圣诞老人,韦岸觉得自己这流里流气的装束极其不称气氛,他有点想离开,可是这时赞歌已经响起,第三场圣诞晚会正式开始了。
《溺れる什么意思》第1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