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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这边,陈墨亭几乎被齐晖和张云逼进了班级的交际圈,结识了不少人,虽然还是一贯的沉默寡言,却远不是由于先前的乖戾了。二十二岁的陈树微由此领略到为人父母的喜悦之情,也抵消了些许郁闷。
十月就这样过去了,十一月开局不利,先是食堂的大师傅毫无理由的辞职,紧接着一个孩子又出了车祸,使得正职是院里会计的陈树微焦头烂额。孤儿院是慈善机构,慈善就意味着贫穷,虽说院长的吝啬的确省下一些,但资金还是周转不开。为此陈树微不得不频频出入政府部门赔尽笑脸,而在一个阳光过分和煦的午后,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你来这干什么?”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对方终于打破沉默。
“办事。”陈树微以废话对废话,闪身就走。
“站住!”陈旭一声断喝,敏捷的扳住陈树微,“你还真不把我当老子看了么!”
“是您先把我逐出家门的。”陈树微嘴上当仁不让,却并不挣扎,老爷子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磕着碰着可不是小事。
“那就连电话也不打一个?!你这不孝子!”陈旭气不打一处来。
“您不是说不想听见我的声音么。”陈树微陪着老爷子翻旧账,“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站住!”
于是陈树微乖乖巧巧的站下,转身,简直称得上恭顺的典范。
“……你还是不回家?”陈旭最痛恨儿子这种表面上的恭顺,却挑不出什么错,加上不想让父子关系继续恶化,只得努力平心静气。
“是您不让我回家。”陈树微无奈的纠正,老爷子的黑白颠倒大法总让他哭笑不得。
“你不乱搞同性恋就能回来。”
“那看来我是回不去了。”
“在那个破孤儿院还没受够苦么?!”
“……”陈树微没想到当初那么疾言厉色把他扫地出门的父亲,那个说到做到的倔老头会密切关注他的动向,脸上浮现出“您也不过如此”笑容,“怎么?是谁告诉您的?”
“我自己的儿子不用别人告诉!”陈旭自知失言,索性耍赖,“你四处问问去,天下哪有做儿子的不回家的道理!我告诉你陈树微,再不回来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陈树微本以为深知老爷子是怎样的人,预想两人见面定是一场冷战,现在这样的局面实在出乎意料。虽然这与老爷子的处世方式绝然相反,但他很清楚老爷子并没有老糊涂,这分明是在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他也就顺水推舟:“爸,那您就给行个方便,帮忙把我们要的那笔款子批下来吧。”
“废话!老子不帮儿子谁帮!”陈旭知道陈树微在替孤儿院要钱,本想坐等他自己上门来求自己发款子,左等右等等不到,今天就是来向有关部门施压的,偏偏就碰上了陈树微。两年不见,儿子面皮没什么大的改变,气色却大不如从前,神情也迥然不同了。陈旭这几年偷摸着打听他的情况,只知道他大四的时候在孤儿院里实习当会计,毕业之后就在那留下还兼职当了楼管,对详细情况知之甚少,这一见面心就软了下来,后悔没让儿子活在眼皮底下,怎么着也能给点适当的庇护指导一下做人的方向什么的。他先低了头,儿子也不像先前那样倔强而示了弱,自是皆大欢喜,嘱咐陈树微中午一定要回家吃饭就乐呵呵的回办公室了。
陈树微看老爷子这样不由得心生愧疚,他忙忙碌碌的这两年很少想家,更是从未回过家,总想着有大哥照应就足够了,而老爷子虽倔却竟然时时惦记,想来自己真正很是不孝。但是,他并不打算在恋爱问题上让步,老爷子也明显仍持反对态度,再一次的家庭风波很可能就在不远的将来等待着。
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院长自然乐不可支,一口答应陈树微休假半天的要求。诸事顺利陈树微反而更添担扰——早在大三就背离革命乐观主义转而投奔悲观主义的阵营的他一直视乐极生悲未雨绸缪为真理——他在路上把可能发生的意外逐个想到,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自信的敲开自家大门。
老两口想得周全,知道两兄弟性情不合就没叫上老大一家,满满一桌全是陈树微爱吃的。两口子扯东道西的悄悄打探陈树微这两年的情况,做儿子的也没有给他们为难,一一老实交待,只隐去凌剑那一环不说。老太太急于知道儿子的感情生活,刚一出口就被老爷子狠狠一眼瞪了回去,陈树微只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埋头苦吃。
酒足饭饱,老太太和儿子抢着刷碗筷,老爷子怕她又问什么敏感性话题就把陈树微叫过去看电视,结果对时事品头论足了几句就没了话,父子俩闷闷的坐在沙发上喝茶直到门铃响起。陈旭一把拉住要去开门的陈树微,悄声叮咛:“就说我不在。”
陈树微点点头,陈旭曾经很乐意利己助人,现在人一老就乐得清闲,懒得管闲事,所以渐渐堵了后门,如今堵后门任务的长期执行者也就是老太太正在厨房里锅碗瓢盆忙得不亦乐乎,当然要由做儿子的出面拒绝了。
陈树微漫不经心的推开门,一句“我爸不在家”说到一半就卡住了,门外的人也僵了一脸的似笑非笑愣在那里不知该进去还是走掉。
“是谁啊?”陈旭见儿子一动不动便扬声问道。
“是我。”陈树微把门口挡得严实,凌剑扬着头才能从他的肩头看见陈旭。
“怎么又是你啊!”
“我是树微的男朋友。”
“啪!”老爷子手里的茶杯掉在地板上摔碎了。
人算不如天算啊!陈树微一脸铁青的在心里反复念叨这句话,旁边是一脸真诚无辜的凌剑,对面是同样一脸铁青的陈旭和他一脸庄重的太太。四个人谁也不说话,各有各的心事。
“他说的都是真的?”陈旭惯于打破僵局,这次也不例外。
“是真的。”凌剑深吸一口气,“不过,他忘了说一件事,我们分手前……”
“分手前一起过了夜。”陈树微接过话,使劲低着脑袋,“我不想太随便所以……”
“没人和你说话!”老爷子横眉竖眼的喝斥,冲凌剑扬扬下巴,“你说。”
“哦,好……我们一起过了夜。”凌剑延续了陈树微的措辞,“之前一直交往的好好的,可那天晚上之后就说要分手,”他看了一眼陈树微,后者把头偏到一边不看他,“本来应该找到他好好说清楚,但是最近,您也知道,我太忙,没时间。”
“嗯哼。”陈旭炯炯盯着凌剑,直把他盯得像陈树微一样低下头去焦躁不安起来,便趁机给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先回去吧,东西也都拿回去。”老太太会意的起身送客,凌剑这才得以细看她的模样,毫无疑问陈树微正是继承了她的相貌,不过同时继承的还有老爷子的脾气,这就有些糟糕了。
“怎么办?”凌剑一走陈旭就幸灾乐祸似的问陈树微,“嗯?”
《庸俗关系与公共关系的辩论赛》第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