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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办法!”兰斯说完就脱开一只手,整个人又往下沉了三十公分。男人被他吓了一大跳,从上头探出半个身体来抓他。兰斯咬了咬牙,“你可要撑住啊!老兄!”说着,单手把铁链甩了上来,缠在男人的脖子上。男人疼得大叫。兰斯则像只吊尾猴一样,收紧锁链蜷起身体,紧紧贴着饲主:“这样就安全了!对不对!”
“巴沙!你是猪么!”男人被他勒得面红耳赤,青筋暴起,“安全你个黑地板板!我都被你拽下来了!”船员赶紧上来抱住他的腰。他低吼了一声,终于把兰斯抱拖进了船里。两人立即靠坐在船舷边上气喘吁吁。
“真是太谢谢您啦。”兰斯有气无力笑起来,“您真是个好人。”
“你以为阿谀奉承就可以遮盖你的愚蠢么,巴沙?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你是怎么想到的!跳下去之前不会看一眼么?你要跳下去,就会像这样。”男人随手摘下斗篷上的胸针,抛了出去。金色的胸针在空气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兰斯好奇地探头张望,发现底下溅起了一蓬小小的水花。那水花随即就被荡到了后头。兰斯咽了口口水。他听到了一种沉闷不停歇的吼声。那声音浩大无边,提醒你一旦掉进海里,就像个小虫子似的再也找不见了。他后怕地缩回来,用力拍拍男人的手,以示对他的感谢。男人骂了句黑地板板,嫌弃地扭过头去。
兰斯扶着船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戴着镣铐的手耙了耙自己的金黄色的长发。他踢起地上的一把剑,比较抱歉地指着男人。“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俘虏了我,还要奴役我,你还不要我跑么?对不起,我所受的家族教育告诉我,谁的奴隶也不做。”
男人跟着他一道站起来,对着他那些个奇形怪状、虎视眈眈的船员比了个手势,让他们把刀剑收回去。“我是这船上的船长,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从来不做贩奴的生意。这里也没有人是我的奴隶,我的船员都是自由人,俘虏也是暂时的。”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剑带。兰斯注意到他右肩露出亮蓝色的剑柄。他应该是个剑舞者。
“这挺好。我以为南方人天生喜欢使唤奴隶,就跟你们天生喜欢多娶几个老婆似的——告诉我你为谁干事?你要把北方俘虏带到哪里?”兰斯耸了耸肩膀,但仍旧不肯把剑放下,他的通用语因为说得太快而口齿不清。“小皇帝?”
“看他出的价钱。”男人直言不讳。“如果他们自己出得起更高的酬金,我不介意放他们回家。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包括你,都必须好好呆在船上,乖乖的。听话,巴沙,这里是海上,你们别无选择。”
兰斯叹了口气:“我想的确是这样。不过在那之前,请和我跳支舞吧,船长。就这样束手就擒,有损一个剑舞者的尊严,我的剀殿会气糊涂的。如果船上任何人可以在圈内打败我,我就高高兴兴做你的走狗,每天乖乖擦甲板。”
男人有些惊讶地眯起眼睛:“你是个剑舞者?”
“有什么问题么?”兰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阳光打在上头,叮得一声。
男人点点头,他让船员在甲板上画一个圈,再给兰斯一把稍微像样点儿的剑,“我已经很久不跟圈内人动手了。”
“我们可真有缘分!”兰斯左右摇摆着,很得瑟的样子。他跟上男人的脚步,一起走到圈边,“我有幸知道对手的名字么?”
“鲨虎。”男人说。
兰斯刚拿到手中的剑差点脱落。
他是北方人。北方的剑舞与南方的剑舞,有着本质的不一样,所以南北方的排名各成体系。
但是他听说过鲨虎。
鲨虎,七级剑舞者,南方排名第一。传奇。
他咽了口口水。他又觉得头晕了。
“有什么问题么?”鲨虎坏坏的回敬道,笑容里有一丝伤人的自信。他已经在圈对面脱掉了自己的斗篷、靴子、剑带,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腰布。他矫健的身体就这样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中。
鲨虎的个头即使在北方人里头也算得上惊人,天生矮小的兰斯还不能勾到他的肩膀。兰斯盯着他麦色的皮肤,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动作利落地把自己扒光,同样也只剩下腰布。反正他身上也没剩多少。
“我们的规矩没差多少吧?”鲨虎道。
“出圈者败。投降者败。”见鲨虎点头,兰斯想了想道,“大猫,如果是我赢了,我可以赢得自己的自由么?”
鲨虎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缓慢地点点头,“当然。不过你输了可要留下来擦甲板了。”说着,他把剑放在圈子正中央。
“还有,是虎,不是大猫,我的小奶猫。”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兰斯一眼。兰斯也踏进圈内,把自己的剑跟他的重剑并在一起。他的南方剑比起鲨虎的名剑“进击”,就像是个孩子似的。他叹了口气,怀念起自己的血刃来,它不在背上,他都感觉自己不是完整的。
他伸手,与鲨虎击掌。然后他们踏出圈外,相对而立。
兰斯忽然沉下了脸,那种漫不经心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认真,以及与鲨虎一样的骄傲。他的身体像北方的雪一样白,几乎在太阳底下发光,四肢纤长匀称,薄薄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在皮肤下涌动。
金黄的头发,和碧绿色的眼睛,对上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
“开始!”
随着裁判官一声令下,他们同时朝圈中央飞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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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们几乎是同时扑到圈中抄起了剑。兰斯有点吃惊,以鲨虎的个头,他未免也有点太敏捷了,盛名之下所言非虚。他心中警铃大作,矮身躲过他的横斩退到圈边。鲨虎没有追逐。他们面对着面沉下身,缓缓绕着圈走位。很明显,鲨虎没有跟北方人打过剑舞,而兰斯也没有跟南方人交过手。他们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次。
这让两人都难得谨慎。
围观的船员们没有看到天雷勾动地火的剑舞,都不禁起哄,兰斯还听到他们用通用语叫喊着:“船长!杀了他!杀了他!”他嗤了一声,微微调整了剑尖,他有的是耐性。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鲨虎看着他被晒得微红的鼻尖,终于忍不住骂了句“黑底板板”,旋身飞进。兰斯一转腰,剑尖荡开他的大剑,退到了鲨虎刚刚所在的位置。他不用看,脚后跟就稳稳地站在了圈内。但是他知道自己大概不会赢,鲨虎很强,他那一剑震得他手臂发麻。
“这是什么意思?”鲨虎索性放下了剑,不高兴地在对面踱步,“你就打算这样耗下去?”
“那对你没什么坏处。”兰斯笑着舔了下干涩翘皮的嘴唇,“反正我也耗不过你。”
鲨虎认为他是在讥笑这场剑舞根本不公平,皱了皱眉头,“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说着,再一次朝他扑来。这一次他没有再躲。
《屠龙者的徽记》第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