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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的眼睛都哭得红肿,却还是坚决地拒绝了我的提议:“文武,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则灵能吃这些哭,已经远比一般的女孩要幸运了。”
我那时候没有听明白阿娘的话,可陆则灵好像很早就理解了阿娘和父亲,所以她每次被练得那么惨,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声。
可这并不耽误她害怕父亲,有时候父亲的一个瞪眼,就能让她坐立不安,食不下咽,我本来想安慰她,结果走过去时听到这丫头低声沮丧地在自言自语:“完了,这辈子我好像都打不过父亲了。”
我又默默地站了回去。
尽管父亲总是拘着陆则灵练武,但也一点都没有耽误她成为一个爱俏的小姑娘,阿娘总是会给陆则灵做很多好看又干练的
衣服,让她也可以漂漂亮亮地去练武。
有一次,陆则灵问父亲讨一把粉色的弓箭,这让父亲很难以理解,在他看来,武器这种东西最要紧的是灵便锋利,怎么会有人对武器的颜色提出要求,何况又是粉色这种看上去娇嫩,完全没有震慑力的颜色。
父女两个吵了一遍,两个都气得不得了,都觉得对方在无理取闹,连午饭都不要吃,最后还是阿娘找到了练武场,问清了事由后,嗔怪道:“我说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这点小事。”
父亲完全不认可:“这是小事吗?”
阿娘搂着已经快到她肩膀的陆则灵,斜眼看着父亲:“这难道是很关键的大事吗?粉色的弓箭是影响了准头还是射程?”
倒把父亲问得无言以对。
于是陆则灵很快就得到了一把粉色的弓箭,她喜滋滋地背着它,又穿着阿娘准备的鹅黄色的骑装,在射击比赛中拔得头筹,击败了很多的男孩子。
她兴奋地跑向看棚,掠过正在等着拥抱的父亲,径自投入阿娘的怀中,她捧着阿娘的脸亲了又亲,倒让父亲翻起醋意,扯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拎开。
但这又能怪谁呢?谁叫他从没有节制,就算在我和陆则灵面前也从不遮掩对阿娘的喜爱,每回拥抱亲吻都不避开我们,反把陆则灵养成了这样一个性子,哪怕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指弱冠之年),她也会一把抱住我,大声道:“哥哥,我好想你,身上有没有银子?给我点,我想吃糖葫芦了。”
既然妹妹这样想我,我也没有办法,只好给了她一些银钱。
可是父亲的话,让糖葫芦都黯然失色,变得没滋没味起来。
陆则灵靠着我的肩膀,看着孤悬的月亮:“哥哥那么小就离开了阿娘,所以哪怕现在阿娘要离开上京,对哥哥来说应当也无碍。”
她语气里很落寞,大约以为这场争斗只属于她自己,觉得很孤立无援,可是我并不这样认为,尽管我七岁开始就跟外祖父生活,每年只在逢年过节回到侯府,可这不代表我不想念阿娘的怀抱,她笑起来时甜甜的两粒酒窝。
她所给予我的温暖是我一生的良药,我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往后没有她的日子。
我说:“则灵,你有没有办法让阿娘留下来?”
陆则灵瘪起了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只要我们开口,阿娘总会因为心疼我们留下,可是,前几天我看到父亲和她说起云州的好风光时,她似乎很期待很向往。”
陆则灵的话让我哑然失语,诚然我和陆则灵都很依赖阿娘,可是我们好像从来没有想过阿娘期待什么样的生活。
我离开侯府,跟着外祖父生活了十三年,生活里早没了阿娘的痕迹,等日后踏入官场,我更一年着不了一次家。
而陆则灵既然袭了侯爵,她不日也要启程去北境,和父亲一样镇守边关,她有她的责任要担,更做不了在阿娘身边撒娇的小女儿。
我们都觉得自己离不开阿娘,可其实是我们长大了,不再需要阿娘了。
阿娘应该也是感受到了这个,因此才想和父亲去云游四方。
这样一想,好像我们确实也到了不得不分离的时候,我想明白了这点,陆则灵大抵也是明白了,因此痛哭流涕,把那些眼泪鼻涕都抹在我刚做的月牙色长袍上。
我几次想把她丢出去,可是一想到这是我的双生妹妹,最重要的是,我很可能打不过她,于是只能大度地忍耐了下来。
“陆文武,”陆则灵抽泣着说,“等我也离开了上京,有人欺负你,你该怎么办啊?”
我只好提醒她:“我是入朝为官,不是与人打架。”
陆则灵却听不进去:“可是本朝也有上朝时,打死异党官员的先例,你那么弱,从十岁开始就打不过,你该怎么办呢?”
托我诸位前辈悍匪般作风的福,直到现在,陆则灵仍旧认为文官是个要命的差使。
我也懒得再澄清,若陆则灵听得进去,她也不必至今还提这样的话,我说:“我死了刚好,你们都要回来奔丧,你恰好可以见到阿娘。”
陆则灵就不说话了,我们是双生子,向来心有灵犀,所以我知道这丫头现在肯定恍然大悟,改了主意,觉得我当个容易早死的文官是不错的一件事。
这是亲生的妹妹,我告诉自己,要学会忍耐她,不忍耐也做不到,毕竟我已经打不过她了。
我和陆则灵最后还是放弃了挽留阿娘,于是在一个春和景明的日子里,她登上了远行的马车,陆则灵哭得跟个泪人一样,怎么也放不开阿娘的手。
阿娘也在抹眼泪,唯有煞风景的父亲钻出来,拉开母女握在一起的手:“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养娇娇相吾免费》第14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