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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娘只是在路过义厚生钱庄时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就看到罗九在教着他那个族三叔家的小子打算盘,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
许是感受到贞娘的目光,罗九抬起头来笑笑,贞娘亦是笑笑。随后看罗九似乎要站起身来,贞娘便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情,于是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不一会儿,贞娘便进了李氏墨庄,刚一进门,就被正冲出来的花儿扯到:“堂姐,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贞娘问道。
“我大哥来了。”花儿低声的道。
“李大哥?正平哥来了?”贞娘回过神来,也是颇有一些惊讶,想着当初花儿托自己给她大哥写信,说了说葛家的事情,贞娘还想着不知正平哥会有何反应,没想到这闷不啃声的,正平哥就突然来南京了,如此看来,正平哥对葛秋姐却是着实有些放不下的。
于是,贞娘便跟着花儿到了前厅。
此时,李正平正跟黄氏说着话。
“倒也不是放不下,总归一日夫妻百日恩吧,再怎么我也是想秋姐以后能好好的。却不曾想葛家说出事就出事了,我接到花儿的信,心里总是有些难过的,便过来看看。能帮着就帮一把,总不想到了老了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吧。”
贞娘听得正平哥跟自家二婶说的话。
也难为正平哥,平日一个闷葫芦的性子,这会儿竟是说了这么长一段。想来亦是他的心声了。
“嗯,是这个理儿,不过,秋姐家的事情我倒也没怎么打听,这事一会儿等贞娘来你问贞娘吧,兴许她能清楚一点。”黄氏倒也没把话说死,她是听贞娘说过让二狗打听葛秋姐的事情的,只是最后具体情形,她却是不知道的。
“嗯。”李正平点点头。
黄氏说着。就看到贞娘同花儿两人一路过来。便站起身来:“好了。贞娘来了,你问问她吧,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情。”
李家接了生辰墨。贞娘画了不少的墨线图,而这些最后都要黄氏带着一干徒弟把墨模雕出来。因此,黄氏最近一直是没得闲的。
“不打搅二婶娘,二婶娘慢走。”李正平站起身来送道。
然后迎着贞娘,也没什么客气话的便问道:“贞娘,秋姐如今是个怎么情形?我刚才问了邻居,都说自她爹死后,就没了秋姐儿的消息了。”
李正平说着,声音有些沙哑,是这一路过来,秋燥引起的上火。
贞娘看着李正平满面的尘土,神情也甚是疲惫,这徽州一路来,十多天的航程,其实很是熬人的。再加上秋姐目前的处境,也实在说不上好,而且这里面千头万绪的,贞娘一时也说不太清,倒不如先让正平哥先早早的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带正平哥见了葛秋姐,有些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于是道:“正平哥,你放心,秋姐目前日子虽然艰难,但也还算稳定,你这一路来,甚是疲惫,我让马嫂给你烧点热水,再上道婆子给你煮点东西吃,你先早早的歇下,明日寅时起来,我带你去见秋姐。”
“也好。”想了想,李正平点点头,贞娘这般说,李正平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在徽州时,他执意要来南京,他娘亲狠是跟他闹了一阵,让他有些精被力尽,再加上这一路来,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先歇息一下也好。
如此,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寅时不到,李正平昨日吃过晚饭,天未黑透便睡了,丑时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个时辰便起床了,然后一直等着李贞娘。
贞娘是在丑末寅初时起的床,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贞娘一手掌着灯,身后,小丫提着马桶跟着出来。寅时这段时间,是夜香郎收夜香的时候,南京城的住户,富人家自是由着家里的下人,而穷人家便是由着当家的婆娘们在这个时间把马桶放在门边,由着夜香郎来收,而各人自又关着门继续睡回笼觉的。
“贞娘……”看着贞娘过来,李正平打着招呼。
“正平哥,随我来。”贞娘也不多话,带着李正平出了门,并未走远,而是站在不远的街边屋檐下,边上一根门柱子正好挡住了两人的身影,这时贞娘又吹灭了手里的灯,立时的,四周陷入一片墨暗,好一会儿,适应了光线,才能隐隐约约的看清周围的影像。
就在这时,正街上传来一阵车轱辘的声音,随后就看到一个微弓的身影拉着一辆装夜香的板车过来,每到一户门口,那人就将板车停下,然后拿起各家放在门口的马桶,将夜香倒进板车后的粪桶里,随后又将马桶放回原处,又拉着板车往前走。
光线很暗,再加上那身影裹在大大的衣服里面,头发也散散碎碎的盖住了大半个脸,若是不熟的人,自是认不出那人是谁的,其实便是相熟的,若不仔细的分辩也是认不了来的,只是李正平跟葛秋姐倒底曾是夫妻,再加上贞娘这会儿特意带他在这屋角处看着,心中已是有些猜测了。因此,还是从那人的背影里分辩出来,这倒夜香的正是葛秋姐。
☆、第一百三十九章年关
不一会儿,葛秋姐就吃力的拉着板车就走远了,李正平几次欲追上前,但终究还是停了脚步。他终归是知道葛秋姐的脾性的,知道这时候如果他上前,依着葛秋姐的脾性,那是受不住的,因此终归也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
“正平哥,回去吧。”贞娘冲着李正平道。
“嗯。”李正平点点头。
随后两人便又回到了宅子里,贞娘才把二狗打听来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跟李正平说。
自葛大拿死后,葛秋姐就不见踪影了,贞娘一开始以为葛秋姐投了亲戚,毕竟葛家的亲戚不少。不过,葛大拿自小父母双亡的,小时候没少受那些亲戚的白眼,再加上他也不是什么善人,因此,后来他发迹了之后,便只顾着跟着他的一般兄弟,对于自家亲戚倒也没什么帮过手,也因此葛秋姐最后竟无处可投。
二狗打听了很久,最后还是从衙门一个守牢的衙头那里打听到,葛秋姐最后投奔的是老胡头。
一个人一生之中,总有那么几次有意或无意的施恩于人后,被人永记于心。而葛大拿便有了这么一次,就是这老胡头。
这老胡头原是城郊的一个老汉,家里也有着几亩薄田,两个儿子,虽说不是顶孝顺,但也算是知冷知热的,如果按照这般的下去,老胡头养老送终的事情是不成问题的,只可惜,现在世道不太好,先是那一年过年,老胡头的大儿子带着家人回媳妇娘家拜年,没想正赶上白莲教起义。一家三口全死的暴乱里,老胡头是卖了家里的田地才去收的尸。
而之后不久,淮秦河大水,老胡头的二子应召修堤,被大水卷走,救上来时,人已经不行了,可老胡头不放弃。硬是卖了家里的几间屋子为小儿子冶伤,可最终也没有救回小儿子的命,而老胡头在葬了小儿子后,便无着落了。
《家业的拼音》第19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