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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季宗山突然加重了语气,“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安岳!我一直想忍的,结果没忍住,对不起。”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的道歉轻不可闻。
安岳怔怔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季宗山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才开口:“从京城到荆州,你一直是我所求。我知道,我做了那样的事,你会恨我,会害怕我,我都认了。只有一点我一定要说,安岳,我的命就是你的,我愿意为你。。。。。。”
话语戛然而止。季宗山不敢相信地看着安岳,刚才,刚才他是不是。。。。。。
“你去看看安阳吧,我要开动了。”安岳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没再看季宗山。
“好,好。。。。。。”季宗山连连答应,一步一回头地朝门外走去。出了门,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安岳刚才是亲了他吧,在他做出那样的事与说出那样的话以后,安岳亲了他。他是不是可以恣肆地认为安岳也有一点喜欢他了。
季宗山的幸福在无限放大的同时,有人心中的疑问也在无限放大。季小虎觉得他爹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于是他找到了安阳。
“你和安伯伯下午就要走了,我爹不应该难过吗?”季小虎拍了拍脑袋,他是真想不通哪怕爹不难过,那也不该把喜悦表露在脸上吧。
“可能季伯伯和爹爹相处得很愉快吧。”安阳也觉得奇怪,季伯伯平时看着都挺平静挺聪明的,今天怎么变得跟季小虎一样了。思来想去,她只能把结论归结到自己爹爹身上。
安岳也没想到,他的举动会给季宗山造成如此“不同寻常”的影响,一直到分别前,季宗山扬起的嘴角都没下去。怎么说呢,有点孩子气。安岳甩了甩脑海中的念头,他还是没法把季宗山和这个词挂上钩,但是今天的季宗山意外的可爱。
“就要回去了?”季宗山不太愿意面对事实。上一秒他还高兴地为安岳收拾着行李,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他们要分别了。明明是早就决定好的,但他第一次萌生出了想把安岳留下来的想法。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安岳不该属于荆州,他也不该。
“你才意识到吗,我以为你很开心我们下午就要走了。”安岳打趣他,果然看到了季宗山极力反驳的样子。
“不是的,安岳,我。。。。。。”季宗山的镇定、能言在安岳面前都是个笑话,他总是会被这个人牵动。
“我知道,季宗山,回去我会写信给你。”安岳上前一步,给了季宗山一个拥抱,既然已经作出了选择,那他就不会后悔。
“一定,一定啊。”季宗山加紧了这个拥抱,好像在抱着稀世珍宝。
“那你也要答应我,别做傻事。”安岳离开前叮嘱了一句。季宗山知道他在指之前上书被贬的事情,他点点头,让安岳放心,之前他太心高气傲,太相信自己的地位,落得个左迁荆州的下场。现在他只想回京,想拿回属于自己一切,想和安岳一起生活,他会小心走好每一步。
“爹,我们还能再见到安伯伯和安阳吗?”季小虎依依不舍地眺望着马车消失的地方。
“会的。”季宗山很笃定地丢下答案,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和安岳重逢。
去荆州的经历就像一场美好的梦,如果可以,安岳永远也不想醒来。但京城总会提醒他人该活在现实中,梦终究只是梦。他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生活,去宫里给太子上课,定期向丞相汇报情况,与不熟的官员一起参加活动,唯一能给他慰藉的就是和季宗山的书信往来。
安岳喜欢把自己遇到的都写在信里,一开始只有朝廷上的事情,在季宗山“想要多了解一些你的生活”的强烈建议下,安岳也会把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所感都写进去,渐渐地,他觉得季宗山好像就在自己身旁,尽管回复的时间长了点,但他一直都在。
“先生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吗?”在某一天快下课时,太子忍不住问出声。
安岳连忙收敛了一下表情,他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太子看出来了。“算是吧,遇到了值得信任的人。”安岳换了种说法。
“信任啊。”太子像在思考什么,他问安岳,“先生认为何为信任?”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安岳答道,“信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道德要求,若不以忠信为主,徒争在外的事业功名,就离德远了。”
“那若是被信任的人背叛了呢?”太子又追问。
“那不是殿下的问题,而是对方不值得信任。人如果不讲信用,便无法立足,等待他的只有自取灭亡。”安岳后四个字咬得很重,他不知道太子是否遇上了难事,他能做的只有尽力疏导太子。太子是个好学生,也是个好君主,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比齐王更优秀的存在吧。
“先生,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是好事,但远远不够。”太子缓缓开口,“一个朋友,无数个敌人,不光保不住自己,也保不住别人。”
安岳无言以对,他觉得太子是在吐露自己的心酸,可是宫廷斗争,又岂是他能插得上手的。
太子也没介意,自顾自地往下说着:“崭露锋芒便是一心求死,明哲保身甚至也是奢望,或许。。。。。。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安岳没太听清楚,太子的声音弱了下去。许久,太子又恢复了原状,朝安岳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先生教导。”
安岳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琢磨着太子话里的深意,太子是不是已经决定了什么。倏然,思绪被一声尖锐的呵斥打断。
《白首同归简谱》第1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