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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祈安胡思乱想,连钢琴都唤不回注意力。把练习曲乱七八糟地弹了遍,她决定今天不练了,得出去走走,把自己的魂找回来。
去哪呢?下班后她去过医院了,吴望没什么大事,医院的护工也挺细心。回自己住的地方?不想。她满脑袋的惊奇,要呆在小屋子里,准会憋出青春痘。
她沿着马路没有目的地地走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从前俞祈安来往于学校家里两点一线,连公交车也很少乘,父母总会抽出时间负责接送,让她只需要专心读书。但她又去过许多地方,每个寒暑假父母都安排了旅游,希望她眼界开阔。
如果没有成为另一个人,现在的她在做什么呢?
俞祈安想象着大学的生活,可能仍在认真读书,争取进一步深造;也可能谈一场恋爱,说傻话干傻事。那些都在她能想象的范围里,因为父母早就描述过她的将来。她没想过的是打工,以及唱歌。假使郑方远说的是真的,每个月按时汇钱,那么在不用担心生活后她可以做什么?
在见到吴望家的大改造前,尽管俞祈安收到了一万元,但仍然没把郑方远的话当成真的,毕竟一个月的只是一个月的。是人都知道,偶尔一次很容易做到,难的是常年累月。但如今显然不是,吴家不在乎花钱养着她做伴读丫环。
俞祈安长长吸了口气,努力让头脑清醒。不行,她不能拿钱,她和吴望是朋友,不能把友谊变成交易。她艰难地想,做人要有原则,该把钱退回去,然后告诉他们她不要钱。
如果俞祈安还是俞祈安,还没尝到赚钱的滋味,她可以痛快地拒绝。可她已经累了这么久,从肩没担过、手没提过的大小姐变成体力劳动者。唯一值得自豪的是薪金虽然菲薄,还能在养活自己之余交给养母一笔生活费。完全是穷有穷的过法,连乐趣都考虑不花钱的。
风从四面八方来,俞祈安被天上砸下来的馅饼敲晕了头,找不到北。
不知不觉她又走到快餐店附近的小花园。挑了张干净的长凳,俞祈安坐下来,继续思考。
天气尚未转暖,但各种花开得热闹,腊梅没退场,仍然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白玉兰在枝头含苞;地面迎春花枝独俏,也不是,在它旁边星星点点开满了蓝色小花,还有入冬后一直都在盛开的三色堇。
俞祈安收回视线,做好人难,是因为付出多回报少。但是,让她做次好人吧。
她摸出手机打电话给郑方远。
然而对方太聪明,俞祈安才说了个开头,他差不多就猜到意思,“俞小姐您明白吴望的脾气,他一直对自己要求高,不想麻烦别人。包括对家里人他是这样,他总觉得自己是家人的麻烦。其实不能这么说,生病不是他要的。但是一来他父亲太忙,难免有些粗心,照顾不到他的心情。二来做父母的和儿女之间总有代沟,吴望他父亲想给孩子的有很多,金钱只是代表他心意。您能拒绝一个老人的心意吗?”
被郑方远一说,俞祈安糊里糊涂地发现自己的纠结都是没必要的。别把钱看得太重,它不代表什么,只是生活必需品而已。她想通后,高高兴兴地又开始准备下次比赛的歌。
俗话说一通百通,郑方远除了打理事务是把好手,还给她出了不少比赛方面的主意,比如大家喜闻乐见普通人在舞台上和生活中的大反差。所以表演要拿出有专业水准的歌唱,但和主持人啊评委啊说话得显几分怯,说一口土得掉渣的偏远方言,关键时刻最好泪光闪烁,才能打动别人的心。
俞祈安默了下。她个人比较偏好那种挥一挥衣袖我来了我走了的潇洒劲。
郑方远劝她,“既然参加比赛,就放得开些,娱乐群众等于娱乐自己。也算是花时间和精力,干脆拼了。”
话都是好话,俞祈安没什么听不进的,只是照着做有点难。
郑方远立马说明天会给她和吴望安排个表演课老师,光歌唱得好也不够,还得靠身体表达出来。俞祈安哪有想过这么远,嗫嚅说吴望明天出院后应该需要静养吧。
“他是动得太少,筋骨累了心就不累。”郑方远又把话绕回主题,无非是麻烦俞祈安带着吴望折腾出对生活的热爱。这倒不是难事,俞祈安被郑方远的亲切周到也鼓起了斗志,郑重其事地做了保证。
第二天早上,俞祈安起床时犹豫了三分钟,还上班吗?
上,不能变寄生虫。
下班时吴望已经出院在家,俞祈安和平时一样弹琴练唱,没问他割脉的缘故。又过了会有个表演课老师上门了,先和他们聊了几句,然后开始上课,学生暂时只有俞祈安,吴望坐在沙发上看上课。
老师一会叫俞祈安想象自己是条鱼,一会叫她又扮一棵树。
俞祈安一会装作在海里游来游去,一会又扮被风吹雷打,累得满身都是汗,忍不住问老师能不能改演一朵花。
老师想了想,行啊,现在你就是一朵喇叭花。
俞祈安愁眉苦脸,抱头蹲下。
老师问怎么了?
俞祈安头也不抬,闷声闷气地说,“等天亮好开花。”
吴望和阿姨都被娱乐到了,也不好太打击俞祈安,抿着嘴偷偷笑。
第二场比赛的日子转眼到了,这回又是场淘汰赛,选手多,亲友更多。
场里乱哄哄的,上次的胖子叫住俞祈安,“准备得怎么样啊?”俞祈安心里没多少底,吴望说她基础差,走到这步算不容易的了,不过多点比赛经验也好,以后就不怕了。她和胖子实话实说,“我唱得不太好。”
《失声歌手》第3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