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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有特别的意义,才让娘娘如此珍爱,难不成是萧舜送给她的?辛夷在心中揣测,若是那个亲王前夫的东西,还是早早劝她丢掉的好,免得陛下看了,又要生气。“陛下万福?”门口传来宫女们请安的声音,是姜行,他又来了。温婵觉得十分无力。他为什么又来这里?他就没有别的事做吗?他后宫的妃子也不少,为什么不去别人那里?温婵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他在她面前,她总得紧绷着。那些皇贵妃送来的东西,小宫女们还在忙着收拾入库。姜行面色微微有些疲倦,可能旁人是看不出什么,但温婵总觉得他比起高兴的时候,双目有些无神,唇角也微微下弯。“这些是什么?”温婵心一沉,将手中那只放着木簪的盒子盖了起来,不着痕迹的藏到漆箱的最里头去。“是皇贵妃叫人赏的。”辛夷是故意说了赏这个字,果然,姜行蹙眉:“赏?”“是啊,陛下的好皇贵妃娘娘,得知我们娘娘入宫来,特意来赏东西,还让我们娘娘跪下接赏呢。”温婵实在怕惹事,拽了拽辛夷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而辛夷好似完全不怕,气鼓鼓的,还在这里告状。姜行瞥了一眼她的小动作,心中也知晓辛夷的话里有话,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懂暗地里的这种小心思,哪怕只是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平日他不管,只是装傻不想管罢了。“跪谢?接赏?”姜行不悦。辛夷双臂抱胸:“是啊,那位皇贵妃娘娘派来的嬷嬷,好大的派头,说些难听的话也就罢了,还执意要我们娘娘跪她,她算个什么东西?”“那你跪了吗?”姜行看向温婵。温婵苦笑:“哪里还跪谢呢,那个嬷嬷差点被辛夷打出去。”姜行点点头:“那就行了。”见温婵似乎有话要说,姜行奇怪:“怎么了?难道要我当面给你承诺,一定会给你出气?”虽然他的确会这么做就是了,但在她面前承诺这种事,总感觉像昏君和妖妃一样,让人觉得挺奇怪的。温婵急忙摇头,叹气:“妾总觉得这样不大好,一进宫便得罪皇贵妃娘娘……这不是……”她面有难色,姜行却觉新奇,自然而然拉过她的手,携手坐下:“你不怕我不高兴,素日气急了跟我顶着干,不怕得罪我,却怕得罪金氏?”“那……不一样……”温婵吞吞吐吐,脸都有点红了。她这幅样子,脸上红霞飞上,煞是好看,纵然知道她并非出自羞涩,只是不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反应,姜行也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有什么不一样?”温婵无奈,却也只能垂头解释:“她是皇贵妃,掌管后宫的后宫之主,妾以后还要在她手下讨生活,陛下日理万机,难不成每日处理后宫女眷纷争事?头一次便给了皇贵妃身边的嬷嬷好大的没脸,得罪了皇贵妃,怎能不怕报复呢。”她忧愁多思,敏感至极,姜行此时听她解释,却完全没了逗弄的心思,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里别扭。“她算什么后宫之主?”温婵抬头,神色惊讶。姜行自觉失言,胸中有很多话想要说,然而望见面前女人,那双只有担忧和害怕的双眼,却无一丝对他的爱意,便什么话都吐不出来。“算了,你别招惹她,她也不会来欺负你,她心里有数。”“是。”温婵垂眸颔首,面色乖顺。姜行有点不是滋味,却只是拉着她的手,语气淡淡:“你不要招惹她,但也不必怕,在这后宫,你只要服侍好我一人便可,其余人都不是你能在乎的,懂吗?”温婵眼睛黯然,却仍是乖顺点头。“给我更衣。”他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衣领处。温婵低垂着头,没作声,给他解开暗扣,抽开他的腰带结,褪下他小朝会的外裳,换上在内室穿的寝衣。辛夷看着这两人,眉头蹙的能夹死苍蝇,撅着嘴,满心的不满。“今晚,朕留下来。”此时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婢们已经掌了灯,昭阳殿内灯火通明,用的灯都是最好的鱼脂长明灯,外头则用绘着彩绘的透明琉璃罩子罩起来。然就算如此,烛火的光也是偏黄的,哪能真如白天一般亮堂。
听到他这话,温婵眼睫微微抖动,在姜行看来,就像是两片蝴蝶的轻翅,投在脸上有一片小小的阴影。“妾,知道了。”温婵不敢让姜行看出她的悲愤和不愿,这本就是个交易,虽然姜行脾气阴晴不定,但说话,是算话的,她答应进他的后宫,答应接受这个名分,她娘亲姐妹们就被放了出来,至少现在,已经不是戴罪之身。但姜行还不让她与旭儿见面,想来是也要看看她如何表现,是否让他满意。都答应做这个贵妃,难不成要要守着身体上的贞洁?这不是在开玩笑?她还有什么好装的,早就有这一天,她一再拒绝,只会惹恼姜行。姜行垂眸看着她,半晌没有出声,只是沉默。无妨,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的。陛下驾临,同桌用膳,按照宫规,温婵是要先服侍姜行,意思一下,得了恩准,才能入座一起吃的。但姜行一向没什么规矩,也不在意这个,或许到别的嫔妃面前还要装一装,可对着温婵,便更不耐烦那些繁文缛节,直接拉着她坐下一起吃。晚膳是辛夷安排的,温婵晚上是只吃五分饱,讲究清淡,自然没有那么多大鱼大肉,用的胭脂米熬煮的香香的粥,一些佐餐的小菜,但怕姜行吃不饱,特意让御膳房做了蒸卷香菇酱包,还有一晚鸡汤龙须面,蒜香云湖虾。这种冬季时节,这些虾都是从琼州海边运过来的,因为这个季节,云州到了歇渔期,走海路再转水路,能如此新鲜着实不容易,也只有皇家能这般奢侈。金氏掌管后宫,为求面面俱到,自然不肯叫尚宫局踩低捧高太过,给自己留下话柄,什么位份便得什么东西都有定数,但尚宫局不会给受冷落位份低的嫔妃馊饭馊菜,可细微之处的苛刻,也不是没有。皇帝在哪,宫里的风向就在哪,如今温婵这位新晋的贵妃正得宠,自然贡上来的吃穿都是最好的,绝不敢怠慢。哪怕只是一顿晚上的清粥小菜,也是用的最好的胭脂米,最新鲜的云湖虾。“陛下喜欢吃些什么菜,下回妾,好让辛夷提前准备着。”她给他夹了菜到碗中,姜行神色温和:“我不挑食,基本什么都吃,你让膳房做你爱吃的就行。”“都是妾身爱吃的,这合适吗?”姜行是实话实说,他的确对吃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但是既然她都问了。“上回你做的芋头蒸饼,很好吃,可以再做。”“没想到陛下竟爱吃这道江南小食,西京世家子何但凡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都嫌这是做苦工的脚力爱吃的,很是嫌弃,妾身却觉得这道菜,味道很好。”而且,长风哥哥,也爱吃这道菜。姜行嗤笑:“都是入口的东西,平民百姓吃得,他们便吃不得了?世家权贵是什么东西,不过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蛀虫罢了,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们……”他有点发狠,见温婵怔住,似是有些被吓到,忙缓和语气:“你做的芋头蒸饼跟外面卖的不一样,很好吃,是怎么做的?”他让然知道她怎么做这道菜,毕竟很早之前就吃过了,不过是故意找话题。温婵喝了一口龙须面里的鸡汤,是现熬的,汤水浓郁,里面还添了黄芪白芷人参等一些珍贵药材,虽然在王府因为筹集军粮过了两年困窘些的日子,可不代表温婵吃不出好东西。“自然跟外面卖的不同,既为贩夫走卒的吃食,哪里用得起好芋头,妾身做这道菜,却是用的荔浦芋头,更加香甜软糯,要蒸熟了碾碎,用篦子细细过滤团起来的芋头饼才更细腻呢,里面调制的馅料,手头有什么就能用什么,想简薄一些就用点猪肉香菇,奢华一些可以放海参松茸,要想芋饼团的紧实,变得放红薯粉,跟揉面团一样揉至光滑。”她眉眼含笑,娓娓道来,姜行此刻眸光柔和的,宛如一片春水。她是喜欢亲自下厨的,但如温家这种世家淑女,却不能只让严格培养的贵女围着锅台转,只是会做些糕点,煲些汤水,能给夫君小小露一手表示心意也就罢了。自家精心养育用来联姻的娇贵女孩,下厨做芋头蒸饼这种粗食,着实有点不像话。贵族觉得芋头蒸饼不入流,粗鄙割嗓,然而却是穷人的珍馐,哪怕是一个月能赚一两银子的强壮劳力脚夫,也不过几个月才肯花些银钱买上几个,带回家给一家子吃。温婵是施粥,也亲自去过慈善堂,灾荒年间,便是麸皮饼子,流民们都吃不上,何况是芋头蒸饼。“怎么了?”不是说的好好地,怎么忽然就没了兴致,难过起来?温婵淡笑摇摇头:“妾身没事,只是许久没说小时候的事,有点……罢了,说这些做什么呢,陛下若喜欢,妾身改日再做。”萧舜虽表现得与将士同吃同住,可骨子里却是皇家权贵做派,自然不喜欢吃这道粗鄙之食,她也没机会施展自己的厨意。“小时候的事?让你,这么怀念吗?”姜行深深的望着她。“陛下要下棋吗?还是……”用完晚膳,除了下棋,也没有别的能做的,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月亮快要上了中天,还能做什么呢。可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温婵还是心中发慌,希望亲密接触的侍寝能晚一些,再晚一些。“我是草莽出身,哪里会下棋。”姜行面无表情,似乎在嘲笑自己,温婵捏了自己一把,微微的刺痛,让她清醒了一些:“那……那妾给陛下弹奏瑶琴?”姜行看了她一眼,颔首。温婵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立刻要求她侍寝,她真是如蒙大赦。索性虽然在王府主持中馈几年,但琴棋书画这些基本才艺,她倒是没忘,手下的琴是一把好琴,琴音清亮饱满,哪怕是她对琴没什么过深研究的,造诣也不算太深,弹奏出来都很动听悦耳。
《贵妃榻》第42(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