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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带你回宫,请最好的御医!”赵昂拥她起身,纤纭却挣开他,一个踉跄跌靠在横台上:“不……”
纤纭掩唇轻轻隐忍着心口汹涌的寒意,赵昂凝眉:“为什么?就算你不要原谅我,至少……要我将你的病看好。”
纤纭摇首,冰冷的手指,被赵昂抓住,赵昂心疼的望着,他不再称朕,他不再有一丝一毫居高临下的姿态,在她的面前,他只是一个充满愧欠与心痛的男人:“跟我回去,纤纭,就算……是我求你!”
纤纭咳嗽愈来愈是剧烈,她颤颤抬首,气弱如丝:“皇上,我……可是被万民唾骂、百官不忿的祸国妖妃!”
凄然一笑:“皇上,我要如何回去?以何种身份回去?祸国妖妃死而复生,那么……不会再引起朝中混乱?民意沸腾吗?皇上,今日一见,便就此别过,想我这样的身子亦是时日无多,只望皇上霸业可成、大瀛天下千秋万代!”
泪水飘零零落下,是她从不曾有的脆弱与纤柔,她,从来都是盛气凌人、声势凛冽的女子,纵是有这天姿国色,亦不曾有过半点柔约与婉然,如今她这般情状,怎不令心内血液腾腾,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她此时此刻的眼神,纵是铁石心肠亦为绕指柔,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一声叹息:“再信我一次!”
纤纭依在他的怀中,这一次没有推开他:“相信你什么?”
赵昂身子一震,坚声道:“我会弥补你,我之前所有欠你的!”
拥着她的手臂深深加力:“纤纭,不论这些个日子你受了多少伤、多少苦,让我为你疗伤,让我……给你保护,我赵昂发誓,从今往后,绝不令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泪水不期然滑落,这般动情的言语,仍令纤纭心间有微点暖意:“那么,你要如何向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交待?”
赵昂将俊脸深埋在纤纭颈侧,深深吻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接你回去,狂风暴雨、山崩地裂,我……都要带你回去!”
他受够了良心的谴责、相思的劫数,再见到至心深爱的女子,如何还能放她离去?
“你会保护我?是吗?”纤纭明知故问,赵昂点头:“我,一定会保护你,若令你再受到半点伤害,誓如此琴!”
言毕,一掌挥去,琴毁桌塌,一声震惊“望海楼”,满地碎琴,却令纤纭眼神酸涩,她这一生,便好像这碎裂的琴,本可奏出美好的音律,却被无数次劫难连番打击,一次次摧毁、一次次碎裂,若她没有记错,这已是第三次!
碎琴亦碎了心,纤纭仍旧不语,仍有他抱住,任由他心口忐忑起伏。
半展珠帘之外,落寞的男子望着相拥的人,目光茫然,唇角有苦涩的牵动,是子修,他分明看见,纤纭眼中闪过阴冷的光,眉梢儿挑动冷厉几许,他默默叹息,皇上,你我真真同病相怜,您可知,如此深情,却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只是她复仇的工具,如此言诺,亦只是她心里的笑话罢了。
她的眼中心里早被人占据得满满的,再看不见世间真情,人心暖热!
她只有仇、只有恨!
她的生,或许,只为了有朝一日,死而瞑目!
子修缓缓走出雅阁,心内悲伤如潮,纤纭,好一招以退为进、步步为营!
分明是那般想要回到皇宫,却硬是叫赵昂开口求她,而她,却是一副楚楚可怜、万般无奈的情状,这一次重逢,纤纭,依旧是那个绝色倾城的女子,可她的心机却深沉了许多,从前她只会咄咄逼人、好强凌傲,而如今,她似已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示弱、学会了敛锋掩芒,声色不露!
突然觉得很可怕,爱上这样的女人,便是注定一生的沉沦,无论是他,还是欧阳夙,还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都逃不过这致命邂逅、美人劫数!
纤纭,但愿你得偿所愿,但愿,我可以忘记你!
这一次,是真的忘记!
…………
(1):魏夫人:魏玩,北宋女词人。字玉汝。襄阳人。出身世家,是诗论家魏泰之姊,北宋丞相曾布(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的弟弟)之妻。自幼博览群书,成年后极力提倡并恪守封建伦理道德,多次受朝廷褒奖,封鲁国夫人。著作颇多,以诗词见长。著有《魏夫人集》。朱熹把她与李清照并提,言本朝妇人能文者,惟魏夫人及李易安二人而已。
十九凤还巢(1)
(御柳如丝映九重,凤凰窗映绣芙蓉。)
此番回宫将要面对如何的血雨腥风,纤纭自可知,绫丝华盖、绣龙腾飞卷的帝辇踏进浩阳门,纤纭挑帘而望,昔日庄素威严的浩阳门,如今徒显得落寞萧条,曾人群簇簇、大火漫漫的祭坛仿佛仍在眼前,犹记得那日的凄冷绝望、烈火焚心,如今,都已是昨天,今天,她要做的,将比着从前艰险千百倍!
暖春时光暖不住冰冷的身子,身后有双手紧紧拥住,纤纭动也不动,任由他细吻缠绵在颈侧、耳际、唇边:“你知道吗?你不在之时,朕亦每日都要往水芙宫去,那里每日有人打扫,你的姨娘,朕奉如上宾,不曾亏待半分。”
“姨娘……”纤纭眼池水雾凄迷,幽幽沉吟,红绸若知道欧阳夙的死讯,该是庆幸,还是……也会有些许悲伤?
她放下帘幔,赵昂便将她搂在怀里:“你这身上为何会这样冷?”
纤纭眼色暗淡,苦涩一笑:“冰魄寒毒未曾解尽,又遭风寒,落下了病根,我的时日还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赵昂双肩陡然一颤,愧责刻满双眼,冰魄寒毒未曾解尽,只是简浅一句,却令那日浩阳门的杀戮再现眼底,蓦然忆起她“临死”前的凄然一笑,心内便如万箭穿心!
《倾城媚妃》第12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