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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御史如此看重你,将来步步高升时,可不要忘了我们。”他玩笑说。
今日,辜鞠也是来上课,还有他的同窗璩欢。两人总觉得‘甄圆’来此读书大有文章,于是托了德音书院鲁院长的关系,过来借读。
上课钟声一响,三名举人坐在书斋的角落位置,同一群新生一起上课,气氛变得相当古怪。辜、璩两人无论怎么听,都没有听出玄机,就是寻寻常常的经文,他们早已倒背如流。
而且,他们觉得;李夫子有许多精微含义没讲对,一些有关于瑶经里的观点甚是离谱,夫子认为“仁义”虚伪,背离大道,刻意标榜它的人相当伪善。
于是,好心出言纠正。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堂课逐渐演变成了清谈辩论。学生们想帮夫子而无力。
等下课时,脸色涨红的李夫子见宋浩站在走廊,一把拽住他手腕,要他也加入辩论。“到你出场的时候了。”璩欢鼓舞温萦说。
宋浩穿着一袭苍色圆领袍,手握书卷,清雅淡泊,文质彬彬,目光朝她看来,淡笑摇头。
她也摇了摇头,收拾书本匆匆离开,只听身后传来上课的声音。“今日要讲的是‘上请’,可有人知道是为何意?”
大概是昨天苏骐答得不好,今日又被请起来作答。苏骐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心慌气虚说:“有疑难案件,须得请示上司。”
转瞬,斋长被请起来回答。“官员犯罪,须得请示圣上。”
宋浩问:“只是如此么?”
学斋里其他人鸦雀无声,生怕被点名。辜鞠临走前,叹了叹气。“是凡六百石以上官员触法,司法官吏不得自行处理,须得呈请皇上定夺。
走廊间,清风徐徐,松竹茂盛,斑驳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故作轻松地舒展了一下身姿,体内的脏器如铁石般,膈应得人难受,手臂也有些发酸,尤其早上起来的时候,酸得快抬不起来。
近来,整个人有些不对劲,一种微妙的剥离感,好似魂魄轻飘飘的,随时想从躯壳里逃离。
食物变得不那么美味,只是果腹而已。
周围的人情绪变化,她也不再能共情,喜、怒、哀、乐,在她耳里只觉得呱噪。
她脑海里一遍遍回想起高泉的脸,回想他说过的话。除此之外,其他事都变得不重要,不迫切。
究竟是不是他?高泉同父亲的案子有没有关联?萧伯父什么都不告诉她,而大理寺的卷宗又非寻常人能接触。
转角,一个老者朝这边走来,他怀里抱着许多老旧竹简,每走几步就要调整一次姿势,以防摇摇晃晃的竹简掉落。
“现在的年轻人怎光站在那里,不知道帮把手?”他恼火道,声量充沛,一听就是教书的夫子。温萦回过神来,拿过最上面一摞竹简。
老者正要松口气,看见是她顿时脸色一变。“还来,不用你拿!”声音穿透整个回廊,她耳朵震得嗡嗡的,一瞬间,想把这个恶劣老头推倒在地。
“诶,你这老人家怎么回事?”璩欢心情颇好从书斋走出,见状惊诧说。
他个子高挑,肤白且透亮,面若芙蓉,是绝色美人的相貌,连声音也比寻常人细腻,但嘴极其凌厉不饶人。方才就是他把李夫子气得脸色涨红,半天接不上话。
“叫人帮忙,还翻起脸来了。甄圆身上虽无几两肉,还能抱丢你的竹简不成?”
老者刻意弹了弹她放回去竹简上的灰,重新叠摞好。“他这样的人碰过,我嫌晦气!”正要抱走,前面挡着一人,是郑祈,即使在阴影下也不失英武正气。
温萦原本就悬着的心,顿时像被一条绳索勒住,这个人怎生又冒出来?还是在这么清静的地方把老头拦下。
糟老头说不定是林家的亲戚,要为前几天程家发生的事出气,她思忖,除此之外,在心都不曾得罪过其他人。
现在正值上课时间,书斋里的学生耳朵最尖,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那晚有那么多疑点,要是有人怀疑到她头上,可就不大妙。
于是,努力给郑祈施了一个眼神。他似心领神会,微微点头。“还请把话说清楚些!”郑祈语气异常严肃说,整个过道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温萦脑中一黑,紧接着耳边又响起璩欢的声音。“是啊,什么叫这样的人?甄圆为人端正,行事清流,有目共睹,好心帮忙,被你一顿瞎怼。”两人都不依不饶,一副要让老头道歉的架势。
倒霉,真是倒霉!她表情仍维持镇定,装作客气说:“里面正在上课,不如到后面去说。”宋浩听闻动静,从书斋里走出来,看见老者颇为惊讶。“顾翰林!”
四人一惊,这其貌不扬,一身素朴的愤怒老头竟然是翰林。
顾翰林看着有熟人到来,态度更为倨傲,冷哼了一声。“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什么宵小都能混进太学。”
“只是友好学问交流,甄、辜、璩三位举人的学识,在这届举人中算是出类拔萃,不可多得的。”宋浩缓颊说。
“纵使有几分聪明又如何?”顾翰林讽刺说。“为求名声,连同年也能送进牢里,吾永不屑与此类人为伍。”
牢里,难不成是李明?温萦想,随即从辜鞠口中得到证实,他恭敬作了一个揖,指出道:“顾翰林,但李明确实是杀了人。”
“妓女!”顾翰林有些恼火指出,说话时激动得唾沫飞溅。“李明家境贫寒,读书刻苦,孝顺踏实,十年寒窗终成举人,若非那妓女心比天高,纠缠不休,妄图毁掉他名誉,又怎么有此极端之举?”
《褰裳表达的思想感情》第3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