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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人闻言眉头耸动:“你这妇人,张口闭口死什么?何事这般严重?”
杜氏再磕头:“侄媳妇自从依附兄长为生,并不敢一日懈怠,日日操持家务,夜夜教儿读书,幸得祖宗福佑,鄂儿得中举人,总算没有辱没祖宗。却不料天降横祸,奸人荒本,要夺鄂儿功名,还请八叔公做主。”
老者正是魏王八子,他虚眯了眼睛,实则一直观察赵栖梧,闻言接口:“你说此子乃是衍儿之子鄂儿?你婆婆当年说法?”
赵母心头猛颤,手指死死掐进掌心里,半晌方忍住怒气,喝令儿子:“鄂儿,抬起头来,让六叔公看清楚你。”又把儿子腰间玉佩取下让人传给老者。
赵栖梧含悲抬头,一双寒潭似的秋水目冷咧咧对上老者,欲诉欲泣,忍悲含怒。
老者手抚熟悉雕花镂纹,不动声色注视着那孩子,心里已经了然,这鼻子,这嘴巴脸颊轮廓,无不是衍侄儿翻版,不免对十弟妹生了怨气,明明有亲孙子在世,非要吵闹立嗣子,简直胡闹。
不答反问:“那卫氏丧子,正要立嗣,你可晓得?”
赵母摇头:“不知,侄媳妇自八年前归附娘家长兄,除每年带着一双儿女嵩山祭祀坟茔,其他一概不闻。”
老者微微叹气,挥手道:“起来,一旁坐下。“
随即撮口茶水,复道:“只是你当年携儿抱女,决绝而去,如今老朽以什么身份替你出头?”
赵母神情一滞,随即起身一幅:“侄媳妇虽则一怒而去,宗祠却并未除名,那卫家祖上不过老王帐下一只狗,难道八叔公竟然忍心老王子嗣被犬欺?可怜我公公九岁进爵,英雄了得,若知孙蒙羞,定然魂灵难安矣!”
老者松弛嘴角翘得老高,带动满脸褶子也有了精神:“你若肯携子返家,回归赵门,赵家事情自有人出面,别说是只狗,就是虎狼,也没人怕他。但是,你必须当着族人给你婆婆认错赔情,虽你婆婆言辞偏颇,毕竟她是长辈,你拂袖而去,不听教诲,就是犯上,你可愿低头赔情?”
赵母略一思忖,点头应承:“以下犯上是侄媳之错,认错无妨。”
老者正要答话,赵母随即话锋一转:“可是婆婆听信谗言,妄图以正废偏,我绝不答应。想我比卫氏年长,进门在先,长子在堂,我杜家虽然败落,却是先太后族亲,我虽是贫贱糟糠,却是祖传玉佩聘进门正房嫡妻。磕头认罪侄媳无话,只这一条万难依从。倘硬要将我母子改嫡为庶,我也不要族人撑腰了。我想我当初抛家弃产,净身出门,如她们所愿,不过为得我儿年幼,遭人陷害,出门避祸。如今既然避无可避,也就无需再避,我母子唯有一条路,敲登闻鼓吿御状。当今天子仁爱,我们母子未必没有赢面,说不得两案并提,一并申冤也未可知。”
老者哂笑:“妇人之见,堂堂天子,日理万机,岂管你家长里短,介豆小事?”
赵母却为笑言道:“太宗之时,草民牟晖击登闻鼓,诉家奴失母豚一,太宗诏令,赐千钱偿其值。且天子虽尊,却是我赵家最大家长,我虽贫穷,也是赵氏一脉,赵家家长管赵家事,却也算不得偏劳。”
老者闻言不怒反喜,转向赵栖梧:“你是何意?”
赵栖梧躬身作揖,严肃脸色:“儿与母亲共进退,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老者高喝一声:“好!你们起来,与我一同进宫面圣。”
一时老者穿戴起来,偕同赵家母子往宫门而来,卫士阻拦,管事出示腰牌一道,一路顺畅。
到了福宁殿外,内侍通传:“东平郡王携故礼宾副使赵承衍之妻杜氏,子赵鄂求见。”
内侍软绵绵一声:“宣!”
赵家母子如闻天籁之音,随着东平郡王缓缓行进。
却不说赵家母子如何面君,只说方氏瑶草在午后终于得到清明夫妻传回震惊人心之消息,赵家母子不仅面见了圣君,保住了功名,还被圣上赏识,赐封开国子爵,食实封五百户,进翰林学士任翰林学士院,正五品。
原来赵栖梧乃是魏王十子洮阳侯趙德存之嫡孙,趙德存生一子赵承衍。在落难贫困之时娶妻杜氏,后起复,官职礼宾副使,田亩发还,赵承衍嫡母卫氏太君嫌弃杜氏出身低微,借口十房子嗣单薄,强硬聘娶自己内侄女儿小卫氏为赵承衍平妻,与杜氏不分大小。
赵栖梧三岁时,杜氏与卫氏同时生产,杜氏产下灵儿,卫氏生产一子,从此波澜不断,卫氏姑侄意图废杜氏为偏房,因赵承衍结发情深不得逞。
赵栖梧四岁时,赵父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发丧撰写碑文之时,卫氏姑侄私心又起,鱼目混珠,谋嫡夺产。私自改卫氏为嫡,杜氏为平。
杜氏悲愤而起,碰灵嚎哭,最终由宗族出面平息,勒令卫氏太君不得篡改碑文。
三年孝期,卫氏频频加害,杜氏如履薄冰,严加防范,一粥一饭,一口水,无不亲自动手,这才侥幸躲过。
卫氏害命不成,改而毁谤,暗地中伤,无中生有,言称赵栖梧相貌不肖父亲。杜氏诉至婆婆,卫太君不欲理睬,反诬杜氏人品不贤。杜氏因此寒心。想着赵家并无爵位传承,卫氏所争不过祖产田亩。杜氏生恐留在赵家,母子丧命,堪堪熬至夫君孝满,晓谕族长,情愿净身出户,从此脱钩而去。
铲除了杜氏眼中钉,卫家婆媳独霸家产,自以为计,正在庆幸,熟料去年卫氏之子淘气上树掏鸟窝,竟然失足跌死。
正所谓天理昭昭。就在她们立嗣子之时,偏赵栖梧此时被人构陷,赵母不得已出面斡旋,竟然因祸得福,将两件事情一次摆平。
《还魂草种植方法与栽培》第23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