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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王福生致力于漂白,脾气不火爆了,个性仍是霸道。
姚韶庭不愿王福生为丽萨与关陆争风吃醋,她作为主人家,并不急去招待王福生,而是站着同关陆说话。关陆渐露心不在焉,姚韶庭见了便想,毕竟是年轻无畏。
她这一天,穿了双定制高跟鞋。之前试过,但新鞋足有八厘米,站久了酸痛难当。这种痛苦,只有自己知道,谈话当中,姚韶庭几度变换站姿,借此转移重心。
等到王福生走近,关陆望她一眼,再看脚下,竟带她稍退。拉开一张餐椅,请女主人坐下休息。
关陆举手之劳作出这一举,姚韶庭只觉心中种种感受交汇,一时微妙得很,说不出对关陆是谢还是怨。她和他之间的关系,隔着魏南,已经够乱。如此就好,她索性也不再去管,歇一会儿,招来女佣,换鞋去了。
关陆拿杯酒,坦然招呼道,“王老板。久仰。”
不想王福生知道他是谁,回了一句,“关先生。”
离得近了,闻名不如见面。丽萨无心的戏言确实挺准,王福生有点年轻的恺撒的意思,笔直笔直,但就是所有女人的男人,所有男人的女人。关陆几乎是搭讪,问,“我们应该认识?”
王福生就挑眉,说,“前阵子,是不是有猎头公司代表一个‘宣台老板’,被关先生拒了?”
关陆这才明白过来,“宣台老板”原来是宣台王老板。
人生何处不相逢,世界真是小。两人相对,各有心思的笑了一笑。关陆主动开口,说王老板,令尊是四大船王之一,您怎么想起搞工程机械了?
王福生带点傲慢地说,难不成这一行,只有苏家人做得?王福生道,“没做过,就要尝试。风险越大回报越大,我以为关先生也知。我还以为,今天我表现出足够诚意,关先生会愿意助我一臂。CEO这个位子,我虚席以待。”
关陆以退为进,说,“条件太优,挖我是浪费。销售嘛熟悉市场,但是论把握战略方向,我不一定比得上随便一个二流公司经理人。”
王福生就说,“庄慈庄先生,跟你跟我都是老朋友,他向我极力推荐你。我信他,也信你。怎么,现在看来,关先生不够自信。”
关陆在心里慢悠悠地念,朋友,见了鬼的朋友。庄慈娶了钟小姐,又不声不响和王福生捞一起了。拉上他,可不仅仅是要他和苏家唱对台戏。王福生和庄慈,这组合一看就没好事,多半,他们早就把关陆的所有关系、近三五年内的动向查了一遍。信息时代这点不好,无隐私可言。这时关陆羡慕魏南,事事幕后,不留几项纪录。
关陆一笑,说王老板,你我都是爽快人,早知是你,回复猎头公司的邮件我也不必写那么客气了。中文博大精深,废话浓缩了,无非八个字。他回复道,“‘感激错爱,志不在此’。若是你有空,为表歉意,该我做东,请你吃餐饭,庄先生有空也同来。”
王福生哂笑,“怕是话不投机吧。”
话不投机,钱投机就行。关陆其实有个计划,还没想好找人出资。这么一转念,他再看王福生,已经是看投资方的眼神了。
进入了搞钱的状态,关陆当然不计较王福生如何针锋相对。他举杯,说,“哪里。有幸顺便拜读过王老板的博客,在转基因食品的问题上,我们很有共同话题。”
王福生和魏南是两种人。王福生属于数字精英,西化得厉害,开有双语博客,针砭时弊。最早看他博客的江念萍,江大状业余时间花在浏览不同人对同一时事的看法上,评价王福生时,说看他的文章,是愤世嫉俗的天之骄子。而魏南,基于家教,基于天性,他奉行的还是君子慎其独那一套。
所以王福生看不惯魏南,明明做着暴利的生意,偏一脸清心寡欲,宣传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似的,无耻之极。
王福生看着关陆,关陆这样子,也有点无耻。王福生跟他碰杯,眯眼说,“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如何?”
和王福生谈定,关陆径自退场。同场宾客里不见熟人,留着应酬还多余。
回苏家路上,他又在想,离开宣台太久,已成局外人。不是不感慨,人不同,心境也不同,现在倒是不会急着踏入某个圈子,先声夺人地吸引所有注意力。遇到未知情境,更倾向于先旁观,像是被魏南影响了。
这种感想拿去跟魏南说,他肯定不会认同。魏南很有可能会说这是际遇之功,练达一些不是坏事,你不会违背本心。
这天回去,魏南果然在。关陆换了身衣服去找他,开玩笑问他今天见了谁,怎么那么低气压。
魏南指沙发,让他从桌上下去,说,在素心园请的曾学凡,饯行。
关陆就哦了一声,坐那笑。素心园是个俗家修行的居士开的斋菜馆,曾学凡常年茹素,在那请他正好。只是不知道这位华侨什么时候来的中国,到了宣台,招呼都不打一声,未免有些不上道。不过魏南说为他饯行,那就是无论他带来何等麻烦,都已被魏南挡了回去。这其中很多事,关陆是不想知情的。
关陆与那位曾老板见过一面,还是在亚昌2012的景安秋拍上。
那次规模不小,有三百余件拍品。关陆对刀具感兴趣,那回关注一件乾隆御制的腰刀。他属于绝对不买,但是前期哄抬物价的那种人,抢眼得很。魏南看着,就想他真是压不住骨子里头的张扬。
结果到结束,就有人上来找魏南“叙旧”。
曾学凡穿得很平实,气质也很平实,乍一眼看上去貌不惊人。关陆听他开口就是“没想到魏兄也在,相请不如偶遇”,就看了看魏南,心说这事有趣,你也有被人堵的时候。
魏南只介绍了关陆的名字,曾学凡请他们一起吃个便饭。这人自称是木材商人,祖辈下南洋的,和魏南不同行,相处还算融洽。关陆当时就留了个心眼,南洋,东南亚,那可不仅仅是出木材的地方啊。席间关陆一味的装老实人,十分木讷,光顾着吃。曾学凡和魏南客客气气地谈今天的某几件拍品,说到《七喜图》,关陆还在想,七喜图,有雪碧图吗。
临走曾老板还称赞,说魏兄,你这位小友秉性纯良。又邀请关陆去他国游玩,保证宾至如归。
关陆空口答应。他上了车,为活跃气氛,跟魏南笑,那曾老板真信佛啊?说到他拍到的佛像,那一脸虔诚……我都想起零一年,□□前喝汽油的兄弟了。
魏南在闭目养神,听他这么说,睁眼看了他半晌,然后说,曾学凡是兵变起家的,你说他信不信佛?
这两句话里罕见的夹杂着情绪,关陆正兢兢业业地充当司机,闻言就扯嘴角笑,松开右手去抓魏南的手,握一下,说知道了,你别担心。
后来关陆才听人讲,曾老板那次来景安,是来学雷锋的。某市市区建设规划,要拆一个佛寺,曾老板自己雇了个施工队,把寺庙殿堂一砖一瓦地拆下来,找到地方,又一窗一梁地砌回去。这事曾老板不是第一回做,他怀念祖辈描述的老式居所,自己到中国南方,“收藏”了几套旧民居。这还有个说法,叫玩古建。
《终成永诀》第4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