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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予可和我分别作为理科和文科的状元,在吃饭时,被要求说几句话。方校长,也就是方予可的爷爷,非常有爱地跟方予可说:“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平时你多照顾一下周林林。不过这次女士优先,让周林林先说吧。”
我就讨厌这种场合,还没开吃呢,就来个闭胃的倒霉形式。我硬着头皮站起来,望了四桌庞大的精英队伍,清了清嗓子说:“方校长让我说几句,我就说几句。第一句:大家要吃好;第二句:大家要玩好。第三句:我说完了。”
我坐下,喝了口水,等着方予可发表长篇大论。旁边已经有人笑开了。尤其是满脸都是青春痘的一位同志笑得双肩都抖了。
笑什么笑,本来就是聚会,难道不吃好玩好啊?!
方予可站起来,四桌精英的掌声雷动,还有一些女生还假装不在意地瞥他,实则偷偷地开始搔首弄姿。罪孽啊!
“我要说的是,过会儿吃完饭,棋牌室有活动,各位买我薄面,务必参加。我请客。”
掌声显得更激动了。
只有我更加胸闷,以为一个小时结束的聚会,没想到又要延长了。
酒过三巡,每位精英或豪爽或羞涩,但都颇感恩地跟方校长敬了酒。方校长最后不胜酒力先撤了,留下这群精英闹腾。
那位青春满面的同志走过来,跟我说:“周林林,我是颜守,高考时发挥失常,没和你进一个学校真是可惜。”
我连忙起身说:“真遗憾啊。不过我发挥也不太正常了,不然我们还真进同一个学校也说不定。”
颜守这次不用控制自己的双肩抽动了,立刻爽朗地笑:“周林林,你太幽默了。”
他一笑,满脸的青春痘瞬间绽放。
饭桌上,颜守是唯一搭理我的人。即便班长在,我跟他也是点头之交,并没有更深的关系,其他三十八名同志没有认识我的打算,我也没有认识他们的计划。我只求此刻安然度过,然后随便找个理由逃之夭夭。
没想到我的计划真是赶不上变化。方予可把我拉到每桌敬酒,意思是喝状元酒。莫名其妙地举着饮料杯子牛饮时,我感叹自己真是太逆来顺受了。方予可一发令,我就照做不误。我怎么着也该反抗反抗啊,不然辜负我这无敌金刚美少女的美名。
第二桌的男精英们开始起哄:“你们这是喝状元酒示威呢?不过我们看着怎么像新郎新娘敬酒的样子啊。”我腹诽道:怎么精英们也爱乱开玩笑呢?女精英们都看着呢,再说下去,我树敌无数啊。
方予可倒是如鱼得水,敌实我虚,敌进我退地互相吵闹着,直到一位眉如柳叶的美女站起来敬我酒。
这位美女(鉴于她的眉毛,我很想把她简称为叶子楣)举着酒杯说:“以前我的梦想就是考进北大,没想到还是差了几分,只能去复旦。天不助我!”说完她苦涩地笑。
我不太明白,复旦和北大没什么差别,为什么半年过去了,还有如此纠结呢。大概有梦想的人和我这种没追求的人思维结构是不太一样的吧。
我刚准备喝饮料,她就劝下:“周林林,好歹你这么风光进了北大,怎么能喝饮料混过去呢?”然后对着其他人说:“你们也太怜香惜玉了吧?”
我立刻说:“好,你喝什么酒,我奉陪。”我能感到她的敌意。北大是她奋斗了好几年的梦,被我这种无名小卒摘走,是不是让她有种北大被践踏或者她被践踏了的挫败感。虽然错不在我,我也圣母地理解她一回。在我眼里,这就跟我小时候一直想买的橱窗里的玩具,某一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别家的小孩买走,而产生对这个小孩的恨意一样。
我斟满啤酒,笑着说:“复旦离我们小镇近,什么时候想回家,两个小时就到家了。不像北京,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我都有点后悔了。”
我本意是想安慰她,但不知道这样的说话方式是不是很像炫耀,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叶子楣目无表情地说:“说话说得这么酸,当我们听不见啊。”
好吧,我承认我说的话有欠抽的不当成分,但我不可能圣母到底,你打了我左脸,我还能伸出右脸给你打啊?
我笑了笑:“我刚才没有恶意的,要是让你误会了,我道歉。但我觉得又不是嫁错郎,没必要抱憾终生吧。这样,我干杯,你随意,就当我谢罪说错话了。”
说完我把一杯啤酒灌了。
叶子楣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大概又觉得受我这样俗人欺负感到委屈,倒是趴在桌上哭起来。
我傻眼了。莫非我说话特别过分,把人给气哭了?我还有这本事?
旁边一堆女精英瞬间围拢,不管事情前后,都很仗义地站到叶子楣一边。一个说:“阿蕊,别哭了,人家考上北大当然要翘点尾巴的。”另一个说:“考上了又怎么样呢,听说北大毕业出来还卖猪肉呢,侥幸考进去能不能毕业当另说——”这话真是够刺我软肋的。
不过我庆幸精英圈和我们的圈子是一样的。朋友有难,赴汤蹈火,群而殴敌,而且说话阴毒狠辣程度丝毫不输我们。要是妖子气哭了,我估计我也不用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掳起胳膊上了。当然要把妖子气哭的人还没出世呢。
一边不说话的方予可终于动口了:“阿蕊,这个事情客观来说,我觉得她也没说错,她本来也是个没心眼的人。学校好坏不是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何况你考的也不差。高考前,我有去二流三流学校混的准备,没必要为了学校这种事上纲上线吧。你不要太敏感,本来挺高兴的场合,干嘛弄得跟战场一样坏了大家兴致呢。”
《盛夏流年朝朝书籍》第3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