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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永恒的,毕竟…标本也是永恒。
一路上他都在认真聆听,从未插言,一如圣诞节前她穿行于戈德里克山谷那片墓地前,静默聆听他的罪恶。
山顶终于到了。
直到登上山顶慕羽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今夜她会将那么多脆弱向汤姆展露。也许是因为那抹诡异酸甜驱使,也许仅仅因为她也只剩下那么一个还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同伴。
答案都不重要。
她已经走过很多地方,伦敦,阿尔巴尼亚,挪威,看过黑湖朦胧的夜色,阿尔巴尼亚沉闷压抑的夜晚,奥勒松永不坠落的斜阳。
但这些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单调,枯燥,乏味。
香海,她的家乡,总归是不一样的。
这里给她带来过无尽噩梦,却也是无数美好的发源地,是她一生的归宿,而她正在亲自摧毁这个归宿。
她清楚知道和沈续合作的后果,清楚明白一个昆仑远远不够的含义。
这会是燃烧整个九州的战火,香海市也不能成为例外。
她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奥利维亚的记忆。慕义向奥利维亚描绘过昆仑的巍峨,蜀山的壮丽,不知他是否曾向奥利维亚描述过香海的夕阳。那个只能坐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用想象描摹世界的女孩,那个用尽一生去抓住一片虚无的女孩,会不会知道其实幻想最容易破碎。
今晚上山曲折蜿蜒的道路上,她描述的所有记忆,不过是自己为自己编织的幻境。
她守不住明源山上最后一抹夕阳,也跑不出那条阴暗幽长的走廊,她能做的,唯有不被人追逐。只有将整个棋盘掌握在手中才能不被追逐。
故事也好,幻境也罢,总要收尾的。
她说得太多,透露得太多了,下意识地想停下,却有一股未知的,发自内心的力量让她继续说下去,“之后就是昆仑了。甫一知道昆仑的存在我就想去。”
昆仑学院有太多的秘密和传说,其他我都不关心,我只想探寻生命的奥秘。”
灵魂也会呼吸吗?一股窒息感在这一刻占据了汤姆里德尔全部心神。这样的窒息感并不是来源于他一直害怕的死亡,而是攀登到极致的兴奋。极端的兴奋刺激着他早已枯竭的心跳,一下一下,在他残破的灵魂中无声地跳动着。
是因为对生命奥秘的渴求吗?
“我想探寻生命的奥秘,不是为了阻止死亡。最初我只是想弄明白,为什么我的父母作为修道者能那么轻易地死去。后来我想…”
一颗流星恰巧划过天际。慕羽望着稀疏的星辰陷入了沉默。汤姆里德尔没有催促她。
“我想学习如何将死亡,混乱当作武器。再后来,我明白了死亡,混乱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星辰不会是永恒,万千星辰只不过是无尽宇宙中随时都能燃烧殆尽的脆弱的萤火虫。唯有连接所有星辰的虚空方才是永恒。我的修为也在一步步松动,我能感觉到力量,源源不断的力量。”
她的手几乎要陷进玉佩里,“可是,汤姆,虚空太黑了,黑到我连棋盘都看不见,那里也太冷了,冷到我自己的存在也被麻木了。”
这个世界上兴许只有汤姆里德尔一人知道,就在最后一个词落下的瞬间,一滴泪滑落到了玉佩上。
慕羽眼泪的苦涩漫入了他残破的灵魂。
“我知道那个咒语需要更多活人来做实验。不能在这里,我不能…。”
山顶凛冽的风吞掉了她细碎的呢喃。
“该做的都做了,我想回伦敦,不管去哪里,只要回伦敦就行,”她望向天空尽头只有星星点点灯火的大海,“在奥勒松,伪装成家养小精灵信奉的神灵,承诺神灵的回归,他们跪拜得那么虔诚,好像乐趣到了巅峰也就不是那么好玩了。放牧人应该也很孤单。”
汤姆里德尔站在了她身边,第一次那么急切地想要一具身体,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一具永恒的躯体,但此时,他只想拥有一具躯体。
慕羽在害怕。
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十三岁,也是一段再也不愿意回忆的往昔,那是他最卑微的时候。他近乎小心谨慎地讨好每一个人,从每一个人口中挖掘自己想要的秘密。他的思绪又跳转到那年夏天,也是七月,他拿着莫芬-他舅舅的魔杖,亲手杀死了自己那个肮脏的麻瓜父亲。
在小汉格顿里德尔宅邸中,他坐在餐桌前,地上躺着三具早已冰凉的尸体,以绝对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盛夏的夕阳从窗棱上一寸寸挪过,看着黑夜的阴影逐渐蔓延。在十六岁,他第一次品尝到了索命咒带给他的愉悦,那是操控他人生死的愉悦。
这样的愉悦,慕羽在十三岁就体会到了,甚至更早。
他想说些什么,想嘲讽慕羽的胆怯,想诱导她继续无畏地走下去,想将话题重新转移到一层层筹谋上,他太擅长组织语言了。
然而,他最终竟然对着她说:“羽,不要害怕。”
他离她更近了,近到灵魂几乎要穿过她:“生日快乐。”
七月十三日,她的生日。或许因为他对数字七情有独钟,或许七月对他印象太过深刻,总之他牢牢记住了这个日期。
明明有千言万语,明明他可以说很多事,有关利益,有关算计,有关利用,但所有的言语只化为了毫无用处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你不想回英国那座房子,”风终于停歇,城市的灯火在低声呜咽的风声中明明灭灭,使得本就没有多少灯光的山丘更像被一团看不清的黑暗笼罩,“小汉格顿,里德尔老宅,会是不错的选择?”
《虚空之光》第11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