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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说,为了家族的脸面他没有勇气说。难道真要当着威森加摩成员、魔法部、众多巫师的面揭露福利家族昔日的丑闻?将姑姑和堂妹最后的脸面扯得一干二净?
慕羽看也没看那个男人,她说得很平和,不带感情起伏,像是在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
她不需要在故事中带上多少情绪,自会有人帮忙填充。
“东方对法术管理其实十分严格,就连未成年巫师也得学着控制魔力,但总有意外,由此我被麻瓜欺凌了三年。”
她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事情很俗套,却最契合那一堆堆脑袋之中正在编撰的幻想。他们想听,她也只不过说出来而已。
“麻瓜对未成年的小巫师有着想象不到的残忍。他们会成群结队地在走廊上追逐你。走廊那么长,那么黑,没有法术你怎么也跑不到尽头。后面一群人穷追不舍,前面也有人围追堵截。你只有跑,不停地跑。”
她没有义愤填膺地控诉,只运用自身幽幽的腔调将一个故事展现出来,投射在那一堆堆向往着猎奇滋生着无用怜悯的脑花中。
“你是他们的目标,是他们的靶子。他们是恶狼,你是被他们追逐的可怜的小鹿。追不到你他们便会发明各种游戏。用书本砸你,比赛谁砸中次数最多。渐渐地他们觉得这个游戏挺无聊,开始用剪刀,小刀,但凡学校中能拿到的工具都将成为他们投向你的武器。谁体会过那种感觉?黑暗,漫长,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前面,后面,旁边,都极有可能出现武器。一颗螺丝钉,高速飞转一不小心便会戳穿眼球,一把小剪刀,一不留神便可以划花脸蛋,或者从后面给你一个对穿。小孩子连自己的魔力都不能掌控,又怎么能躲开这些东西?”
到这里任何清醒有头脑的人都发现不对劲了。他们不会傻到认为慕羽仅仅是为了在这卖惨。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不乏诱导。
然而他们说不出话,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让他们只能选择闭嘴。
丽塔斯基特也适时地仿佛不敢置信般捂住了嘴。
“他们的脑瓜里总是充斥着创意,简单的追逐游戏怎么能满足他们呢?他们会抓住你的头发将你拖进厕所,拳打脚踢,累了便用指甲,他们将你按在便池,逼着你喝光污水,再将你锁在卫生间,求救无门,你好像只能在一片恶臭中死亡。成年巫师有很多手段,小孩子有什么呢?可以将自己拖死的魔力暴动?无声无息变成默然者等死?我一遍遍告诫自己,我要好好活着,要正常地活着,不能让爷爷知晓,更不能让他担心。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吗?懂事地抗下一切,不愿让母亲,父亲流泪。”
有不少女巫开始抽泣,更有甚者拿出帕子擦着眼泪,不少人眼中或是流露出同情,或是联想到什么黯然神伤。
大多数人都会憧憬儿女,都会将血脉相连的至亲视作珍宝。
“爷爷还是知道了,他做了一位长辈能做的事,他一直希望我走出阴影。我很感激他,”慕羽这时都没有显露悲哀,毕竟有那么多人替她悲伤流泪。他们总是能不分场合地开始同情洒泪,“邓布利多教授当然也知道,我上学期间他不停地安慰我。他让我宽恕他们,他让我用爱去包容,让我放下仇恨忘记那群麻瓜对我做过的事。可我…”
还没等她说完便有人激愤地大叫:“去他的!他们就是畜生!麻瓜就是畜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席上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吼叫。逐渐地吼叫变了味,从抨击麻瓜转移到了邓布利多身上。丽塔斯基特的畅销书在今天被无端荒唐的同情最大程度发酵。
福吉止住了想要控场的魔法部人员。政客是不会有同情的,同情是仕途最大的阻碍,他们只会权衡利弊。
他有预感,今天,就今天,或许是将邓布利多踩在脚底的绝佳机会。
权力的蒙蔽让他不再考虑如今怪异的风向,剥夺了他深层思考的能力。
“你敢说出实话吗?”阿米莉娅伯恩斯费了不少力气才压下了众人的嘶吼,挺直脊背坐在位子上问慕羽,仿佛这里便是庄严的法庭,“说实话,小女孩。邓布利多所说的爱与包容到底指什么?他想让你不受过去阴影困扰,让你看见生活中的光明,教导着你世界有阴暗,同样也还有阳光。你又对那群麻瓜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说呢?毕竟没有人会责怪你,你年龄小一时冲动很正常。你为什么不愿说出来?”
场面几近失控。丽塔斯基特的羽毛笔飞速在纸上运动,她脸色酡红,今天的事如果登在预言家日报上…
慕羽这时才露出情绪,显出了几分怅然:“我当然在尝试去爱,去感受光明。我,我也失控过,并且为此夜夜噩梦。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却没办法包容,没办法忘记。这很难,太难了…”她调整了坐姿悠然地望着阿米莉娅博恩斯,在其余人眼中却是满面凄楚。
“如果你的孩子,家人遭麻瓜欺凌,被麻瓜当成劣质玩具玩弄,你还能毫无芥蒂地爱吗?如果你被一群麻瓜像过街老鼠般追逐,你还能若无其事地看见光明吗?如果你不得不压抑力量,不得不隐藏能力,装作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扪心自问,你心中就没有一点不平吗?”
她的真实意图到此时才显露出来。没有人再关心争霸赛那件事,毕竟他们大多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手握答案。她的一番话让威森加摩连同魔法部部分人员齐齐色变。刚才人群便被她煽动起了情绪,再加上最近好几起麻瓜袭击巫师事件…如今接连几句反问只怕会有骚乱。
《虚空之光》第27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