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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毕,朱棡直起身,好整以暇的看着朱棣。
朱棣双手紧攥成拳,双腿死夹马肚,全身肌肉紧绷,面上仍是一派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如坠冰窟的森森寒意。
他被害险于漠北,九死一生而回,没得到半分的补偿,反害妻儿双双陷入危险!而且此子极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滴血脉!可这又如何?朱元璋子嗣二十余人,直系皇孙近百人,陨一王孙再寻常不过,并且还是一个血统不纯的!”
想到自己与弟弟朱木肃的身世,朱棣心中霎时五味杂陈,最后只余一抹自嘲在心。
原以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藩王,霸主一方,就不会受他人牵制,可竟连妻儿也不能保住。看来这世间只有九五之尊,才可以……
念头及时刹住,朱棣背后冷汗直流,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皇城。
朱棡见朱棣视线越过他往宫里望去,想起今日是接朱棣入宫,又看朱棣面色不改的样子,心中不悦,不由嘲道:“父皇如此眷顾四弟,四弟当满心感恩,为兄也就不再这耽搁了。”略一顿,往两旁骡夫们睥睨了一眼,嫌恶的一哼:“此地有脏物污目,早走为上!”
说罢,也不再演“兄友弟恭”的戏码,朱桐=棡青缎厚底朝靴,踏在马镫上,两腿用力将马肚皮一夹,马鞭一扬,飞一样的驶回城内。身后十几名锦衣卫立马跟上,紧随其后。
远见朱棡的身影隐于地上黄尘之中,朱棣额头青筋暴露,双目怒火熊熊,却只是冷冷的吐出一字“走!”就带着自己的侍卫在大道之上飞驰。
两批凶神恶煞的人走了,他们的马匹旋起了地上的黄尘,奔出了一条腾空的黄龙,带给了骡夫们扑面的黄尘。
骡夫们“呸呸”连淬了几口,刚想骂咧出口,猛然忆起他们隐约听到的“父皇”二宇,到底惧怕不敢骂出,心中却止不住嫉妒的遐想:说书言唐初兄弟阖墙,在皇城入口来了一场“玄武门之变”,说不定明初也要……哼……
没敢再想下去,骡夫们各白赶着骡子车,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这时,太阳以东方升起,万丈霞光穿过十三道城门,照向象征至高无上权利的金陵皇官。
御书房,茶水间
朱棣一身风尘未去,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方紧檀木扶手椅上,旁边同质的高几上,盛放着清香怡人的茶水、精致可口的糕点。
陪侍在一旁的宫监,从他的穿着缎子、不惑之年看,显然是一名能主事的。他确实是一名茶水间的掌事公公,并且在宫里待了三十来年,也知这位就藩北平的燕王.历来不受朱元璋宠。可别人到底是一位藩王,他一个小小低阶宫监哪敢啃半分怠慢。
想着,宫监又看了一眼那不曾动过的茶水与糕点,鼓足了勇气上前半步,陪着小心道:“燕王殿下,可是这茶点不合您意?”感受着屋子里沉寂寂的气压,他吞了口唾液续道:“不知燕王想用些什么?小的这就去准备……晤,皇上离下朝还要半个时辰呢!
”
朱棣目中内过一丝不悦,他最不喜被人打断思路,现在又时间紧迫在即,偏生这宫监还来触霉头。不由地,朱棣脸上顿时黑了一层,但还是顾及这人是宫里的,遂沉声吩咐道:“不用,退下!”
宫监让这话一噎,尴尬的退到一旁。
朱棣却双手握拳放在腿上,又陷入了两难的决定之中。
仪华与她腹中的胎儿势必要救,否则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连妻儿也护不住如何存活于世?但让自己放弃上疆场的机会,又叫他如何甘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更是自己等了十多年的机会!
其实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一想到自己身上一半蒙古人的血液,朱棣沉默了……
时间容易,转瞬之间,半个时辰已过,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朱棣猛然抬头,目光刹那尖利如飞鹰之爪,盯着窗户上的魁伟影子,却在“吱呀”一声门开之时,他低头捧起了那盏没动的茶盏,神情闲适悠然。
“参见晋王殿下。”屋内侍立的七八宫人伏身行礼。
原来进来的人是探母折回的朱棡。他一进屋,眼晴立刻看向朱棣,却见朱棣如此沉得住气,竟悠闲的在品茶,看来朱棣是将仪华做了弃子!他心里愕然了片刻,转念又想起了仪华是徐家女,到时徐家。。。。。。
不及细思,朱棡脸上已带出了笑容,友好的向朱棣走去,全然一副爱弟的模样。而同一时,外面传来了皇上万岁的唱和。
另一边,在寒冷北风侵袭的北平城里,仪华却不知危险在向她临近,她正欣慰府中的风平浪静,并满怀欣喜期待着腹中小生命的降临。
第145章救援
皇宫,御书房
“儿臣朱棡(朱棣)参见父皇。”两人单膝跪地道。
朱元璋看着殿阶之下的两兄弟,一人脸色犹带一分病容,一人风尘仆仆满脸冰霜,心里轻叹了一声,抬手道:“都起来吧。”
“谢父皇。”二人谢礼起身,退至右边伫立。
朱元璋坐在书案后,端起了一只青白釉托盏,有一下没一下的觅着茶末,却只字不言。
殿内沉寂着,针落可闻。
许久之后,朱元璋放下一口未沾的茶水,抬头看向朱棡问道:“去看过淑妃没?她身子可有好些?”
朱棡答道:“一回宫儿臣就去给母妃请安了,只是母妃她……”说到这里,他忽然哽咽了:“都是儿臣的不该!让母妃为儿臣担心如斯,至今还卧病在塌。儿臣询问过太医,太医说母妃掌管六宫,本就郁结于心,现在又被儿臣……只怕行将大限!”说时眼眶泛红,声音越发哽咽。
《朱明画卷 西木子》第19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