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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冯胜等率师出松亭关,筑大宁、宽河、会州、富峪四城。遂留兵五万驻守大宁,自率大军直趋金山,意图直捣黄龙、一举击败纳哈出的二十万蒙古军。
至于以上这些,整整两月没有下过病榻的仪华并不知道。那阵子,起先的一月里,仪华虽脱了危险期,却是整日整日的昏迷,浑噩度日。到了椿树抽芽的二月里,春寒料峭,仪华方恢复了一些的身子,又染上了伤寒。
伤寒是医者最怕的病,这个病,关于它的医书记载最多,却也是最不易了解的病。因此,对于完全治愈伤寒,王府大大小小的良医们竟没有一个有十分的把握,只能看着仪华时而发烧,时而发冷,却束手无策。好在任何病疾,与人的心理方面息息相关,仪华她求生意志极强,苦苦熬过一月后,终是送走了差一点要了性命的伤寒。
而这时,已是三月初旬。
北地春迟,虽不如南方那样百花盛开,却也是天气回暖、万物复苏之时。这个院子在这个时候,正殿台阶的下面,有一株参天的老槐树,掩住院子西北一角,正是那北屋正殿的起居室。打开起居室的支锦窗框,就能看见一团墨绿浓云,还有穿透枝桠隙缝的阳光洒下,十分的惬意而舒爽。
这一日喝过药,仪华半靠半躺在临窗的炕上,身上搭了一件狼皮毯子,身旁的摇车里放着酣睡的幼儿。
明媚的阳光穿过浓郁的老槐树,从窗户里照射进来,斑斑点点的金灿光点,映在幼儿可爱的睡颜上,是那样的柔嫩,那样的温暖。
仪华偏着头,看着那张怎么也看不过的小脸,一个人说道:“一波三折,你总算平安的生下来了……幸亏生下来了,真好。”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就像羽毛落地一般轻软无声。然后她的声音渐渐小了,尚有些发白的唇瓣却微微翘起,挂着恬静的笑容。
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朱棣,他没有让正殿外台阶上的侍人通传,一个人走进了正殿,向左走到了仪华的内堂屋子,隔着一张锦帘忽然听见屋里边有喁喁的说话声,不由支耳去听,却是仪华呢喃的自语声。
这样听着,他也不进去,就沉默的里在外面,等了很久没再听到声音时,他撩开了帐帘。从敞着的门帘,朱棣清见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仪华那消瘦苍白的脸,闭着眼晴,在阳光下面安静的睡着。
于是,目睹了这样一副宁静安详的画面,朱棣的心不知不觉地平静了下来。可耳畔却莫名的想起了属下禀告的话,心又在一瞬间痛了起来——她是如何保护自己的血脉,是如何在为了曦儿甘愿服毒,又是如何……差一点命丧黄泉!
“命丧黄泉”这四个宇,令他心底骤然翻涌,生出拥她入怀的冲动。
意随心走,在朱棣发现自己举动的下一刻,他已走进了内堂屋子,将刚入睡眠的仪华拥入了怀中。
朱棣的双臂结实有力,他又拥的那样紧,紧得仿佛是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可是,身体仍然虚弱的仪华,受不住他的大力,一声呻吟便溢出唇间,旋即她也一下子清醒了,惊吓的冷汗一刹渗了一背,尔后就感到这个怀抱是她熟悉的,这个抱住她的男人更是她熟悉的。
“王爷,您回来了。”意识到抱住她的男人是谁时,仪华身上的骨头尽管被朱棣拥的泛疼,她还是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只说了这么一句。但短短的一句话里,语调说得轻快,里面透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仪华因为身体虚弱,声音有些气虚轻喘,提醒着朱棣她遭受过的磨难,而这一切磨难的起因都源于他。可他又不知道该对仪华说什么,似乎有许多的话要对她说,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拥着她不动。
外面风在吹动,有沙沙的响声,有他们的呼吸,四周是静静的。这时,一声婴儿的哭啼,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朱棣身体一僵,缓缓的放开了仪华,头慢慢的转向一旁,目中是灼热的火焰,脸色却是微沉:“就是他?”声音里有一丝生硬。
仪华本想唤了人进来,却见朱棣脸上神色莫测复杂,不由地一怔,待要开口时,朱棣已起身抱起了幼儿,迎着窗外的阳光,双手掌在幼儿的腋下,将他高高的举起来不顾他小小的人儿哭得厉害、四肢板的不停,就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他。
仪华望着自己的幼子,这样的哭闹,虽然知道这是朱棣渴望孩子的表现,可她心里十分的不好受,终是忍不住开口劝道:“王爷……”
仅叫了他一声,话便被朱棣截住了。他还是那样抱着孩子,只是将目光稍稍错开,看先仪华,道:“朱高炽今年十岁了,父皇封了他为世子,所以本王就带了他回来,也就晚回来些时日。还有……谢谢。”
最后两个字说得声音很轻,却又饱合了太多成意思,让人分辨不清所为何事。但他语气里的郑重其事,是无法忽视的。
这时,一滴眼泪从仪华的脸颊上缓缓流下来,而她就这样流着泪说:“回来了就好,真的好。”
第152章理解
就如仪华说的那样,回来了真好。
随着朱棣父子回来,沉闷了一个冬季的王府,仿佛一夜之间结束了,迢迢长夜也不再那么漫长了,王府女人们的等待似乎有了尽头。
于是在这一天晚上,王府大开盛宴,一为朱棣父子洗尘,一为朱高炽得封世子,一为朱棣喜获三子。
席上很是热闹,比起过年都要热闹几分,宴厅里侍人们一律整齐的新衣,朱棣的妃妾们也个个着了春装,打扮得花团锦簇,KAN起来无一点不美好。
《朱明画卷 西木子》第20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