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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片死静,全都是瞠目结舌的表情。薛白更是惊讶得像不认识江澈似的,睁大一双秋水粼粼的妙目把他看了又看。
大刀三尺长,三寸宽,精钢铸就沉重无比;而丁香花却细小如丁、轻盈如雨;以刀劈花,而且还是在半空中飞舞盘旋的丁香花,于花落之前将它们全部精确地一分为二,这对刀手的刀技要求非常高,既要够快又要够准。
而一般人做得到够快就做不到够准,做得到够准就做不到够快——可是,江澈却有这样的本事,把沉重的大刀做出神乎其神的挥舞。
片刻的静寂后,郑安开始鼓掌了。一边大力鼓着掌,他一边由衷地赞叹:“好!好刀法!江老弟果然名不虚传。来,进屋请上坐。”
江澈横刀在手,朝着郑安抱拳一笑。阳光绚丽,点缀在他的眉梢眼底,让那个微笑格外熠熠生辉。站在一旁的薛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张俏脸忽然间就不由自主地红了。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鲜艳——初绽的、羞涩的鲜红艳色。
37|29。独家发表
这个上午,在新安帮的忠义堂,江澈从最初的不受欢迎到很受欢迎,受到了郑安发自肺腑地热情招待。
郑安这个人,是个心口如一的直性子。如果你没本事冒充有本事,他就不待见。但如果你真的有本事,他就非常赏识你。他甚至坚持将那把好刀送给了江澈,说是宝刀赠英雄,相得益彰。
对于帮忙寻回薛白失窃的马车一事,郑安也不再推辞地一口答应下来,大包大揽地笑道:“没问题,这件事包在老哥身上。最迟明天就把马车给这位薛小姐找回来——对了,江老弟,她是你的女人吧?”
郑安一介江湖豪士,不懂得文化人含蓄有礼的那一套。见到江澈与薛白年轻男女单独出行,想当然地就把他们想像成了一对,并且也直刺刺地就问出了口。
在流行西方礼仪的上流社会中,绅士与淑女之间的恋爱交往,都已经用上了“男朋友”“女朋友”这种文雅的称呼。谁谁谁的女人、谁谁谁的男人这类粗俗不堪的市井之言,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如果搁从前,薛白听了这种话一定会皱眉头,还会觉得被冒犯了。可是这一刻,郑安这种俗不可耐却又极鲜活生动的俚语,却听得她忍不住一阵面红心跳,只顾低下头害羞,半分嗔怪的意思都没有。
江澈一听这话赶紧解释:“不是的,郑大哥,薛小姐只是我的一位朋友。”
郑安“哦”了一声,又笑道:“不是也没关系,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只要是新安帮的地盘上,薛小姐的马车就绝对不会再丢。薛小姐只管放一百个心!”
江澈马上代为道谢:“那小弟先谢过郑大哥了。”
薛白也矜持地微笑道:“谢谢郑堂主。”
薛白还是头一回丢马车,以前她去的地方大都是上流社会的高级场所,自有负责看车的人。这回在玄武湖畔随意系了马车就走,没想到就遭了抢。
原本,薛白是打算去找首都警察厅厅长陈焯帮忙寻回失车的。陈焯与她父亲薛岳曾经是粤军同袍,所以两家的关系素来交好。只要她找上门去开了口,遭窃的敞篷马车就没有寻不回来的道理。即使厅长不是陈焯是别人,以她陆军中将之女的身份前去报案,也一定会得到警方尽心尽力的追查。
这些年来,将门千金的高贵身份,就是薛白解决一切问题的不二利器。可是,今天她却不必抬出父亲的名头来狐假虎威地行事,因为自有江澈出面替她寻找失窃的马车。
这是头一回,薛白依靠父亲以外的男人解决问题,这对她来说是一次十分新鲜的体验。虽然之前,她对江澈百般误解、各种看不上,但是所有误会消除后,她开始用全新的目光认识他。而丁香树下的一番刀光纵横,让她一向平静的心湖被搅出波纹重重,仿佛有无数石子密密砸下来——每一枚石子都是江澈的名字……
同一天下午,关野信也驱车来到了福音堂。他十分守信地又带来了一张三百块的支票,和约翰神父、舒眉一起商量为学生们订制新校服的事。
关野信最初的想法是不惜本钱用好面料加好裁缝,为孩子们做两套十分体面的校服。舒眉也不反对,但是约翰神父却摇头否决说:“不行,如果我们把校服做得这么好,学生们可能穿不上几天就会被他们的父母拿去当掉换钱的。”
舒眉一怔:“会吗?”
“当然会了,他们穷得留不住东西,什么都可以拿去当掉。去年冬天我们也给学生们发过棉鞋,结果头天刚发下去,第二天就有一半学生的鞋子都进了当铺,照样光着脚来上学。我们去家访要求家长们赎回鞋子,结果他们都说孩子们已经习惯了没鞋穿的日子,就不要再养娇了。还说那么好的鞋穿在脚上,不如换成粮食吃在肚子里实惠。”
约翰神父一边说,一边无可奈何地摊了一下手。舒眉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有时候人会穷得顾不上尊严,可是批评他们又不合适。毕竟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一个人如果吃不饱穿不暖,想让他顾及礼仪、重视荣誉是很难的。
关野信也理解了,点头附和说:“那么就用普通的面料做校服吧。”
至于选面料找裁缝这些琐事,约翰神父就交给了舒眉去办。因为这属于女人的事,自然由女人负责更合适。新华门附近的一条小巷里有不少裁缝店,正好她下午的课已经上完了,就顺便坐关野信的车一起外出,双双去新华门走上一趟寻访一家合适的裁缝铺。
《穿越之民国风华》第6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