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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儿……
张曦君呼吸一滞,神色有瞬间的恍然。
厅外的冰冷地面上,河间王妃亦有一瞬的凝滞。旋即随众抬起头。
一旁的侍人见河间王直身抬头,以为她是要起身,忙躬身搀扶,“太妃。”
起身?
河间王妃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见齐萧居高临下的站在那。眉目急剧一冷,只道已经跪了。这便任侍人小心翼翼的搀扶起。
到底已是年将六旬的老人,尤又遭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创伤,河间王妃身体已大不如前,容色也早不是当年保养得宜的贵妇人,俨然一垂垂老矣的老妪。这会儿跪了整整一刻有余,又不迭的连连磕头,如此猛一站起,不免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身子也跟着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便将倒地不起。
“太妃!”
见状,众人来不及惊疑这一声“妻儿”之意,惊呼声已此起彼伏自口中响起——这是一声一声的含着关切,又是一声一声的夹杂指责。
好在一切只是虚惊一场,半晌河间王妃靠着侍人稳住不支的身子。
她抬起头,露出多年潜心向佛而慈柔的面孔,也露出极其少见的严厉之色,肃声斥道:“荒谬!王爷尚未大婚何来的妻儿!?若王爷是指贞淑夫人——”尾音猛然一断,河间王妃似怒不可遏却又不得不压下怒气般,只见她一脸痛惜的闭了闭眼,方不含一丝情绪的冷然道:“将近十年,贞淑夫人方为王爷孕有子嗣,却又不慎失去确实令人惋惜。但是,王爷若一再为她罔顾政事,令王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更愧对皇上对王爷的厚恩,我今日就是拼上一条老命也要铲除她,决不能看着王爷为她一步步弥足深陷!”
外面河间王妃斩金截铁的声音,传入屋内虽然已是声小得模糊,却也清晰的让屋中每一个人听出她的意思。
“夫人!”阿杏头一个隐忍不住,她一把撩开帷幄,面上大难掩对河间王妃的勃然怒火。
英秀性子温婉,虽无阿杏性子急躁,此刻却也露出一面对河间王妃的忿然,担忧却又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的同是一唤,“夫人……”
张曦君却似若未闻的低下头,手一遍一遍的轻抚着小腹,那一声让她心绪莫名起伏的“妻儿”,也终在这一刻化作乌有。
她目光渐渐冷下来,却也渐渐地坚定起来,而后无谓一笑,罢了,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年她的宠妾之名不也是这样来的么?
只是……
张曦君抚摸小腹的手一停,她神色倏然柔和了下来,满目温柔,在心底无声低语:无事,母亲会保护你的。
轻柔的声音在心底缓缓流过,厅外却在这时又一次异口同声道:“请太妃息怒,请王爷节哀。”
听到这,张曦君懒然抬眸,想必下一句又是恳请齐萧接旨吧。
然而,不及听到厅外人这句话语,却是闻齐萧突然向河间王妃发难,言语间更是步步相逼。“太妃,贞淑夫人乃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论尊贵也不比王妃差多少,她如何不能称之为本王之妻!?嫁于本王近十年里,她兢兢业业为本王打理内务,让本王无后顾之忧的守卫边关,又爱民如子,为边关将士缝衣织布,连皇上都不免赞她贤德,难道这些在太妃眼中就是祸国祸民的褒姒、妲己一流!?”
齐萧虽独宠张曦君将近十年。却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张曦君有过任何这样的袒护,河间王妃听得不由一时怔住,就连厅外一众人也相继一怔。
闻言。正躺在屋里的张曦君却是眉目一松,没有感情,只是理智的思忖着。
到底是齐萧,看似每一句都是对她的维护,实则每一句都是抬出了当今圣上。将一口一句不可以不遵圣意的河间王妃所言,一句一字的一一反驳回去。
如此,河间王妃再有何权力指责齐萧不敬上?
在外面的齐萧却犹觉不够,他目光从河间王妃怒气乍显的面上移开,逐一掠过跪地的每一个人,再终回到河间王妃身上。然后道:“还有她腹中胎儿仍安然无恙,只待八个多月后,她为本王诞下麟儿即可。不过众所知周。本王子嗣艰难,贞淑夫人好不容易才有喜,却遭歹人差点害的一尸两命,本王难道不应该立即查出凶手么!?而且事有轻重缓急,如今边关方稳短时间自不会再有战乱。皇上对本王又皇恩晃荡,本王暂不接旨而先找出意图谋害我妻儿的凶手。相信皇上自能体恤本王此番举动。如此,尔等又何倚仗来逼迫本王!?”
事有轻重缓急,齐萧子嗣固然重要,更与整个西北之地平稳息息相关,可是再重也不能重过皇命,这一番话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厅外众人没想到齐萧为不接圣旨,竟然愿意这样言语,众人怔了一怔,待回神欲指责时,齐萧却不给他们半分机会,已冷声命道:“来人,将七夕之夜同贞淑夫人一起祭拜的女子及家人全部拘禁,定要将胆敢推贞淑夫人下水的人给本王找出来!”
一声落下,全场哗然,继而皆惊。
常言道,罚不责众,何况七夕之夜与张曦君一同拜祭的女子,皆出自名门望族,或达官贵人的府邸,齐萧这样做岂不是要与近乎整个长安的官员为敌!?
众人犹不敢信,尤其是一众西北官员,难以置信齐萧居然要将他们拘禁调查!?
怔怔思及至此,众人一个激灵回过那一刹的震惊。
见众人回神一个个一副他色令智昏的样子,齐萧不禁冷冷一笑,道:“至于你们,本王已话到此,若你们仍要跪在这里,那就跪吧!”说罢,再不予理会,齐萧拂袖而去。
《功名路(科举)晋江》第14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