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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招手,门外走来一名颤巍巍的老太医。顾元朝指着对方道:“听闻夏小姐病势甚重,伤了根本,故皇后特意派遣太医来替夏小姐诊治,希望夏小姐能够尽快康复以宽圣心。”
一旁的鸳鸯麻利的替夏令涴卷起衣袖,等着老太医把脉。
顾元朝状是随意的问她:“最近歇息得可好?还记得是谁救了掉下悬崖的你么?”
夏令涴身子一抖,脸色瞬间就苍白起来,呆滞地道:“是福伯。”
顾元朝点点头,伸手阻挠汪云锋的插话:“那你还记得救你上来之后,福伯与夏家护卫为了保护你,而杀了多少人?”
夏令涴不答。
顾元朝将两只手摇晃在她的眼前:“十人。其中还不包括最开始去庙宇刺杀我们的人,事后,我们清点了所有的死者,包括太子带出的侍卫,庙宇中为了保护我们的武僧,还有无辜的民众加在一起不下百人。你一定很震惊与福伯的嗜血杀戮,可你想想,若是他老人家没有及时赶到,掉下悬崖的你说不定早就尸骨无存。”
夏令涴低声道:“福伯可以带着我走,不需要杀了他们。”
“你觉得他们罪不至死?还是开始害怕自己身边的人?你其实并不在意那些刺客的死活,你只是在意福伯。他是一位老人家,听闻还是带着你长大的老管家,是相当慈祥和善的老人。你没有想到,他会面无表情的对着陌生人挥下屠刀,你看到他老人家双手沾满了鲜血对不对?他是你敬重的人,他应该如你想象的那样,只是一位寻常的,喜欢唠唠嗑嗑的老人家,而不是……一位残酷无情的杀手。”
夏令涴想要捂住头部:“我……”
“不要再说了。”汪云锋霍地立起,“令涴不是皇族中的任何人,她没有接受过你们皇族的训导。她没有见过真正的血腥,她也不敢去杀人,她害怕死亡,这些有什么不对!她没有你们皇族中人的冷漠,她不会觉得别人替自己死是理所当然,自然也不会认为别人为了她可以任意杀人。对于皇族而言,任何人都是不可信任的。对于我们而言,就算只是身边的书童丫鬟那也是陪伴着长大,是有情谊的,我们无法忍受身边看起来和善的仆从转眼就变成了冷血杀手。换了我,若是知晓自己的书童一直身怀绝技,他一直以来对我都表里不一,他既可以保护我,在必要的时候也会翻脸无情的杀了我的话,我也会害怕,不再相信任何对自己好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令涴只愿意靠近她的家人,而对我们其他人都保持距离的缘故。”他深深的呼吸几次,镇定了下来,苦笑道:“这也是为何,她伤势好了之后依然隔了很久才清醒的最主要的原因。”他想要搂住夏令涴的肩膀,可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这么做,他会被所有人阻拦。
夏令涴似乎回想起了当时福伯抱着她窜上悬崖之时,翻手之间就将两名黑衣男子的头颅给砍了下来的情景。接着,车夫临死之前瞪大的眼珠,还有几人从木屋中跑出之后,那种靠近死亡的触觉,都在眼前无限制的扩大。
顾元朝冷静的语调像是割着黑暗的刀尖:“夏令涴,你是个懦弱、胆小、鲁莽而自私的人。”
她捂住了耳朵:“不。”
“你为什么不看清楚真相。你难道不知道福伯不替你杀人,你就会被别人杀;这世间上,每个人都有很多面,他们对你和蔼是因为你是他们的主人,他们对敌人残酷是因为敌人对你残忍,他们一切都是为了你,哪怕隐藏起自己的利爪也是为了不惊吓你;你必须明白皇族、世家、官家与平民的区别,太子的性命,我的性命,哪怕是你的性命都比那些刺客重要地多,他们死一百个都抵不过我半条命。”
夏令涴全身发抖,倏地甩开众人朝着轩外跑去,好像后面跟着吃人的恶鬼。
顾元朝最后一句冷淡的话轻飘飘的追随着她:“我想,你还不知道吧,大皇子的刺客要找的是我和太子殿下,可车夫,并不是贾府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夏令涴不懂,她拒绝去想,一路跌跌撞撞的向自家院子跑去。那里有爹爹的书房,有娘亲的绣厅,还有令姝的琴居,弟弟令乾的棋室,她想要回到家人的身边。
“不要,你们放开我。把你们的脏手拿开!”有女人在大吼,那尖锐而盛气凌人的语调让夏令涴相当的熟悉。
她停了下来,站在大院的门口,看着从偏院里走出来一群人,中间那位被众人搀扶或者是挟持的女人,正是很久不见的柳氏。韩商媳妇走在最前面,带着众人对她福了福。夏令涴问:“这是怎么了?”
韩商媳妇挑起一抹笑,全然的轻蔑中还有压抑得充分的愤怒。她从身后丫鬟端着的盒子里拿出一个木偶形状的娃娃,道:“小姐病了好些日子了,大夫看了不知多少位,连宫里的太医也来瞧了几次都不见好,夫人很是担心。偏巧,近日柳娘子又让自己的丫鬟去厨房要燕窝羹,说起最近总是听到柳娘子独自一人在屋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怕是中了邪。”
夏令涴头有些疼,她撑在门口望了望不停挣扎的柳氏:“然后?”
“大家都知道,夫人新丧,精神头很不好,小姐又病着,就越发不愿意理事了,只打发了我这媳妇子去瞧瞧。因着柳娘子如今母凭子贵,出不得岔子……”
“等等,”夏令涴打断她,“你说什么新丧?黎家出了事还是……”
众人神色不安了起来,那柳氏往前冲了两步,嘲笑道:“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弟弟,不是夏令乾,是黎氏肚子里面的那个儿子——死了!哈哈哈……”话刚刚一说完,就有另外的婆子塞了一块帕子堵了柳氏的嘴巴。
夏令涴只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靠近她问:“我那未出生的弟弟……死了?”
柳氏眼睛弯起,像是在大笑。
夏令涴脑中又记起昏睡时娘亲抱着她哼着睡眠曲,她清楚的记得娘亲怀抱中的温度,很让她安心。她不止一次的将整个身子缩在了娘亲的怀抱里,娘的肚腹是平的……明明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子,不可能那么平坦。她每日里都抚摸过,轻声与娘亲肚子里的弟弟交谈,隔着肚皮与弟弟玩躲猫猫,弟弟他……
“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泪~~~
本来准备这一章搞定小妾的,结果,~~~~(>_
下一章女主彻底长大,然后转变好了
给我动力吧,打滚~~~我要动力虐小妾啊,吼吼
二二回
韩商媳妇将手中那个木偶展示在她的眼前,木偶的额头上刻着‘夏令慕’三字,这是前些日子爹爹与娘亲从几百个名字里面挑选出的弟弟名字。她想要去抚摸那三个看起来熟悉莫名的字体,韩商媳妇阻止了她:“小姐,这木偶碰不得,是秽物。恶毒的神婆子用这种东西来诅咒活人,未出生的少爷就是……”
《三分春色易得一段伤心难叙》第3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