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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道:“肺痨应当是这几个月劳累过甚,思虑过多才有的。在那种地方缺医少药,带去的太医也死了一位。本来你爹爹也回不来的,是死士拼死护了他几百里才得意安全到家。”
夏令涴喃喃:“可爹爹当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那是因为怕家人担心,进了皇城之时就换了衣衫打理了一番才见人。她头昏脑胀中,只记得自己冰冷冷地说了一句:“这事不能让令姝知晓。”
大伯点头,已经让令乾将她给搀扶了下去。
夏令姝是太子妃,如今又身怀六甲出不得一点差错,夏家的事情暂时不能去烦扰她。
夏家三爷病重的消息被瞒了下来,夏家几位兄弟为了派系争得面红耳赤闹得满城风雨,最后以老太太气得晕厥而告一段落。此后夏家老四不声不响地搬离了夏家,在城东买了一处庄子;夏家五爷的妻妾不敢招惹麻烦,只带着孩子去了别庄,惹不起躲得起。而后,再过了一个月,夏家二房与大房争吵,闹得大打出手,最后两兄弟也决裂,二房带着一众妻妾子女去了城南早已购置的院子住了下来。夏家三爷回家之后一直在休养生息,甚少见客,嫡子令乾只说让爹爹静养,自己去了赵王府暂住。
暗中,夏家大宅已经成了一座空屋,除了三房那个被封锁的院子,只保留了一些粗使仆役。在外看来,夏家除了每月里购置的物品分散了,门庭冷落了点,其他的没有差别。
夏令涴也知道大伯惜命,不可能一直住在爹爹附近,夏家这种世家在建造宅院之初就挖了大量的地道,大伯应当是每日按时回家然后再从地道拐去了别的地方。
带着令乾来赵王府长住的第二日,她就让人去将三房的书房的书籍全部整理了搬入了赵王府,在前院辟出了一个大书房,寻常书籍信件放在此处,用来给令乾与幕僚们商讨事情的场所。然后给令乾的院子里再腾出了一个暗房,全部放置爹爹的奏折和私信等重要物品。两姐弟意外的翻到了一张地形图,里面弯弯绕绕的很多通道,仔细看地界的大小,居然涵盖了整个夏家。有些地道可以通往前后左右的街道,有的可以通往城外,有的是通往其他的庄子。那些个庄子有的以及成了别家姓氏,有的荒废成了鬼屋,有的成了商铺或者仓库,两姐弟这才知晓夏家的祖先们的未雨绸缪。
夏令涴又将赵王府的秘道地图给拿出来,两姐弟偷偷记在了心里然后焚烧了干净。之后,抽掉了几名影卫分别安排在众人身边,随身保护。
夏令乾趁机拿出一枚玄铁印章来:“这是我搬出来之前,大伯偷偷给我的,说除了大事可以用此印章去城里的当铺调派人手。”
“当铺?是大伯名下的还是老太太名下的?”
两人放开印章底一看,上面刻着一个‘夏’字,夏令涴道:“这是族长印章。”仔细端详玄铁上的痕迹,青黑色中有些被利器砍伐的裂痕:“只怕这东西能够调动夏家的死士。”
夏令乾震动,苦笑道:“这东西不该是大伯才能有的么?爹爹身上没有这东西,我知道。”
“收好吧。”夏令涴亲手拿着拂尘打扫暗室的灰尘,隐蔽的天窗中只有一丝丝光线泄漏进来,落在那些鲜红硬壳的书籍之上只觉得腥气浓郁:“这样的印章应当不止一枚,你这个调动的人手也有限,不到非常时刻别用它。你不能辜负大伯对你的信任和重视。还有,随身带好它,别让外人瞧见了。”还不放心,自己出去翻找出一根足银的链子来给它挂好,戴在了令乾的脖子上,贴在衣襟内放好了。
夏令涴每日里都要偷偷去夏家一趟,不做别的,就是远远地站在三房的院子外面瞧瞧,偶尔询问一下影卫里面的动静。
夏家三爷的病势她无从知道,夏黎氏是否已经被传染她也不知道。不论如何,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个时候,任何的软弱和自欺欺人都只会为家族和家人带来灾难,她必须坚强冷静,为弟弟妹妹们树立起最稳固的城墙,保护好他们。
黎家的大表姐黎昭渺来见过她,隐晦地提及若是照顾不来,可以将令乾先放入黎家,被夏令涴拒绝了。她很感谢黎家对他们姐弟的照顾,可这不能成为他们面对困难退缩逃避的理由,他们的保护已经足够了,必须学会自己蹒跚走路去迎接挑战,躲在家族背后终究只是懦弱者的作为。
夏令乾亲自随着黎昭渺去了黎家,对外祖母的盛情表示感谢。老人家终究不放心,逼着族长也指了一条暗桩给他留做退路。令乾千恩万谢的出来,回家之后就听人来报,说令墨公子不见了。
令墨是夏家三房留下的最重要的一条命根子,出不得意外,夏令涴命人外出寻找了一日,毫无所得。最后,被家养的藏獒,小尾巴的后代短尾巴在赵王府后院逮住了。短尾巴自小都是夏令涴喂养,除了主人谁的话都不听谁的食物都不吃,对着外人就是狂啸,吓得令墨不轻,卡在后院狗洞里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
令涴气得吐血,等人爬出来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打得令墨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将照顾他的书童当着令墨的面,让他亲自用鞭子给抽了一顿,抽得两名小书童背脊血色一片没有一块好肉。
夏令涴指着那两书童,恨道:“下次,你再无缘无故从柳家跑出来,我就打断这两人的狗腿。还有第三次,我就要他们的命,然后把你锁在柳家的地窖,情愿饿死你,也比被人暗算了暴尸荒野的强。”
令墨从来没有见过夏令涴如此暴虐的样子,吓得哭得哭不出,张眼寻找令乾哥哥,却只看到夏令乾一脸冷漠地站在不远处,既不靠近也不走远,令墨这才知晓今时不同往日,哥哥姐姐也已不同。
当夜,一人躺在柳家主院中,孤独地在床榻上反复难眠。从那之后,每日里出门,都预先跟管家回报,管家再安排柳家的护卫,暗中夏令涴又派了两名影卫贴身保护,这才彻底地安了一家人的心。
一个新年,在担忧、惊慌和暴怒中度过了。
夏令涴每日里疲于应对,还要笑脸迎人地去参加皇家的宴席,与众多皇家的儿媳一起周游于各大世家的茶话会、花园、茶楼还有绣庄金铺里。为了掩盖疲惫,整日里珍珠粉盖了一层又一层,倒是给珍珠铺子带来了一笔不小的生意。
初八之时,官员们的假期结束都要开始上朝了。
夏令涴牵着女儿游走在梅园之中,看着姹紫嫣红的梅花竞相绽放,两母女都很无聊,最后一起将鲜红的梅花都给摘了去泡酒,白色的碾成了泥做香膏,嫩黄的点缀童子鸡,粉紫浅绿色等孤零零的绽放在一觉,越发显得其他光秃秃的枝桠残破而枯老。
顾元朝下朝回来,绕过前院,就看到占地一亩的梅园一朝凋零,在寒风瑟瑟中对他无语洒泪。风一吹,雪地中隐隐飘来一股子烤肉香,走进一看,好哇,剩余的梅花瓣都用来给肉块做香料了。可怜了这些个花魂,被一大一小的纤手给摧残得尸骨无存。
《三分春色易得一段伤心难叙》第12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