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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还是头一回感觉冷。可能因为今天天阴的缘故,之前一直是暖冬艳阳天,怎么偏偏明日朗过生日天就不放晴了呢?
莫名的,那个不吉利的念头又在心头一闪。林月弯几乎是驱逐般把它赶走,心却不知为何突突地乱跳起来。抱紧手中的纸袋,她本来是打算先去某个礼品店配个漂亮的包装盒把它包好再去明家。可是这会心神不宁……一扬手拦下一辆的士。她径直朝着明家去了。
一进门就察觉有异,屋子里几个白衣黑裤的佣人都在面色慌张地交头接耳。见她走进来,其中一人不等她问便迎上前道:“林小姐你来了,出大事了。少爷一大早从楼梯上摔下来,情况很不好,先生夫人都跟着救护车到医院去了。”
一番话,如惊雷掣电,轰然震响在林月弯心里。双手一松,纸袋滑落在地。她却不管不顾,只一把抓住那人的肩劈头问:“哪家医院?”
“东大道的仁心医院。”
转过身,林月弯飞一般冲出明家。白苹洲一带叫不到的士,她只有拼命地跑,有如在赛场上争分夺秒般地跑。谁是与她同一赛场的竞争者?
跑着跑着,阴沉沉的天空中突然有白光一闪,紧接着远处雷声一阵阵滚动。雷电惊过,酝酿一晨的雨哗的一声齐刷刷落下,一颗颗豆大的雨点仿佛无数的泪珠四溅。
风来了,雨来了,风雨凄凄如诉,似在无言地告诉她什么。
陡然有所明白,林月弯脚步一顿。仰头望向满天飞雨,她眼中的泪水和着雨水纷飞。
“明日朗……”
明日朗被推进急救室后,不到五分钟医生就摇着头出来了。
“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了。他的胸腔破裂,折断的肋骨刺进了心脏,来的途中就已经不行了。”
明日朗的青春稚嫩如种子,彻底冰封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冬。
明浩天如遭重击,颓然倒在身后的长椅上。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而原本软在长椅上泪流不止的明夫人,却猛然站起来扑过去。她的眼睛满是绝望和祈求,一把死死揪住医生狂乱地摇着头说:“不会的,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想想办法。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呀!今天是他的十七岁生日,他才十七岁,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了,救救他吧。”
纵然是见惯生死的医生,面对着这样年轻生命的消逝也还是有些惋惜和恻然。他尽量放柔声音,劝解这个因大受打击而神智昏乱的可怜母亲:“真是对不起,我实在救不了他。他上手术台时就已经停止呼吸了。”
说话间,急救室里已经把明日朗推出来。薄薄的白布覆着一个单薄的身形。明夫人冲过去一把掀起白布扔掉,儿子略带稚气的苍白面容安静如睡,然而那种苍白却是毫无生气的,缺乏生命力的死亡之色。
明夫人浑身颤抖,轻轻抚上他苍白的脸颊,触手犹有微温。却分明清晰地感觉到,那温度正在一点点地冷下去。真的……真的……真的就这样失去他了?十七年来花了多少心思细致地将他带大,眼看着曙光在望,却转眼间全部心血都成空,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
“阿朗,阿朗你就这样走了吗?你就这样离开妈妈了吗?你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给妈妈留下。你太狠心了阿朗。”
临死前的片刻清醒中,心脏的迅速衰竭让明日朗无力言语。除了流泪,他没有留下只字片言,就这样潦草匆忙地告别了这个人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想什么?他又想说什么?再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明夫人哭着哭着,突然转身看定明浩天,满眼的泪水都烧灼成憎恨的火焰:“明浩天,你还我的儿子。”
边说边朝着他扑过去,那神态凌厉如母狮,是恨不能把他碎尸万段的恨之入骨。
明浩天不躲不闪一动不动地任由妻子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阵乱抓乱打。他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己痛打一顿。如果可以,真希望眼前一幕只是噩梦一场,梦醒来后一切如故。然而妻子的指甲尖利地划在额、划在颊、划在颈,一下又一下锐利的痛,都在明白无误地告诉他,残酷的死亡——是真实地在发生着。
阿朗死了,他的儿子阿朗死了。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泪坠下来,一颗颗饱满浑圆地滚落。已经多少年,明浩天没有落过泪了?可这一刻,他眼中的泪和窗外的倾盆雨势一般难收。
浑身湿透的林月弯找到仁心医院时,看见长廊里明浩天双手抱头的身影,僵僵地定在椅子上。
他对面是木然立着的成医生。一惯温文尔雅仪表堂堂的成医生,衣服只是胡乱套着,头发也是没有梳理的乱蓬蓬,一目了然是清晨匆忙起床后赶来了,什么都没顾得上。他来得这般急切,却也还是来迟了。
看见林月弯,成医生没有说话,只是长长一声叹息,叹息声中无限悲痛难当。林月弯尽管来时已经有所预感,但真正证实还是心中一痛,痛的枝桠在她体内肆意横生,刺出她一腔无形的血汩汩流着。除了她自己,无人清楚明了。
扶着墙,林月弯身子软软地滑落。成医生跑过来扶住她,叹道:“唉!她也晕过去了。”
明夫人在揪住丈夫发泄般的打骂后,捱不过锥心的悲痛晕过去了。现在林月弯也晕过去了。在明日朗的生命中,她们是对他最用心最用情的两个人,自然最难承受这样残酷的打击。
死者已矣,生者的戚戚悲痛却或许从此绵绵无绝期。
《纯爱指的是》第11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