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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看你年纪小不懂事,我现在就立刻回上海不管你家这摊子事了。真是费力不讨好!”
看见舅舅发了怒,乔穆才咬住下唇不再说什么。甥舅俩一人一端坐在急救室外面,谁也不说话,气氛僵僵的。
穆松起初一肚子气,因为外甥竟然怀疑他趁他不在时对穆兰做过什么手脚。但后来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也不能怪他,才跟他提了放弃治疗的事,这么巧他一离开他妈妈就病情恶化,他怎么能不猜疑他呢?唉,这回真是地道的费力不讨好。
他们在急救室外没等多久门就打开了,两个人同时像脚底安了弹簧似的猛然立起,四只眼睛一起看定走出来的医生。医生摘下口罩,摇摇头:“病人抢救无效,刚刚在手术台上停止了呼吸。”
见惯生死的医生声音刻板而不带任何感□彩。可对乔穆而言,他的话简直无异于原子弹爆发,让他的世界天塌地陷,山崩海啸,整个毁于一旦……
穆兰去世这天,正好是乔伟雄的头七。她比他多捱了一周的时间,或许在她的潜意识中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吧?她始终坚持着。却终究没能挺过去,最终在深度昏迷中离开了人世,甚至不曾睁开眼睛最后看一眼她至爱的儿子与亲人。
乔穆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扑在去世的穆兰身上放声大哭,十八岁的少年哭得像个小小孩童,泣不成声:“妈……我是乔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睁开眼睛呀妈……”
穆兰的眼睛已经永远不可能再睁开了。但或许灵魂尚未走远吧,在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她紧闭的眼角缓缓滑落两行清泪。这两行泪水,是她无可奈何地告别这个世界时无声的难舍与眷恋吗?
和乔叶为乔伟雄张罗后事的大张旗鼓不同,穆松和乔穆在办穆兰的丧事时一切从简。
穆松征得乔穆的同意,穆兰的遗体送往火葬场火化后将落叶归根地葬回上海。不在当地入葬就省了葬礼的一切程序,所以没有设灵堂供人吊唁。就算搞这种仪式,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来。穆兰虽然在小城生活多年,但她骨子里那种大城市人的优越感,让她跟小城人来往时总保持着客气疏远的距离。她在当地几乎没有什么亲密朋友。尤其是近几年她又一直生活在上海,更加没有朋友了。倘若乔伟雄没死,可能还有那些不看僧面看佛面来的人。可她逝世在乔伟雄之后,人一走茶就凉,可来可不来的人大都不会来了。纵然是那些论理该来的人都没有来,譬如乔叶夫妇。
遗体送往殡仪馆等待安排火化时,除了乔家甥舅二人和凌明敏外,就只有秦昭昭、叶青、龚心洁等几个高中老同学来了。整个场面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乔穆自始至终不说话,他呆呆地
坐着,整个人仿佛聋了哑了,对身旁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不言不语。不过一周时间,父母先后离世,他遭受的打击即使是成年人也难以负荷,何况他还没满十八周岁,几乎还是一个孩子。
凌明敏陪在他身边,一直握着他的手,眼中的泪水泫然欲滴。这些天来,乔家发生的事情让她也陪着掉了不少眼泪,眼圈都是红红的。
在场的几个女生眼圈都有不同程度的泛红。少年人要比成年人来得感性,同龄人的不幸让她们尤其感同身受,忍不住陪着落泪。而“座中泣下谁最多”?毫无疑问是秦昭昭。
穆兰去世的消息在长机传开时,秦昭昭一听就躲回房间哭了一场。她是为乔穆而哭,因为她能想像他的悲伤与绝望。他爸爸才刚刚去世几天,妈妈也紧跟着撒手人寰,家破人亡,他的世界毁殆一空。
在乔穆最最痛苦绝望的时候,他在小城唯一的亲人,同父异母的姐姐乔叶却只当啥事也没有,照样去麻将馆搓麻将。有好事者有意无意地问她穆兰的后事怎么操办?她想也不想:“怎么操办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妈,我犯不着操那份心。”
她甚至还说:“她也真是折腾人,要死早死嘛,还硬生生拖上一星期,白白贴进去几万块钱抢救费。”
秦昭昭想不通,不管怎么说,名义上他们到底也是一家人。就算穆兰跟乔叶没关系,乔穆总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可她这个亲人却比毫不相干的外人更冷漠无情。
当日在殡仪馆的几个同学,秦昭昭是唯一一个不请自到的人。她是得到消息赶往医院后,从医院又找去的殡仪馆。叶青龚心洁她们则是得到了凌明敏的通知。她们一直友情甚笃,乔穆家出事后凌明敏就打电话让她们来医院探望过。乔伟雄的葬礼上她们也去鞠过躬。现在又一次赶来,是送他妈妈最后一程。
短短几天时间来了殡仪馆两次,几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年轻的脸庞上都多了一些与年龄不符合的沉重与忧伤。世事的无常,生命的脆弱,她们以往都只有一个抽象的概念。但现在,这种抽象化的概念变成了形象化的实例。生活以最残酷的一幕加深了她们的认知。
当遗体将要送往焚尸炉时,乔穆像疯了似的扑过去,泪如泉涌,声嘶力竭,无论如何不肯让人推走他妈妈。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处理这种事情已经很有经验,在这种地方工作,情绪激动失常的死者家属他们实在见得太多太多。两个人把乔穆硬生生架开,另一个人就麻利地推着遗体走了。
“不……不要……妈……妈……”
乔穆悲痛无比的声音,唤了又唤,却永远唤不回他的妈妈了。死亡,是世界上最坚固的铜墙铁壁,冷冷隔绝阳世与阴间。至亲骨肉,从此幽明相隔、
《琥珀年华全文免费阅读第2部》第10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