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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眨了眨眼,心里暗道:傅从嘉……倒是个会想法子的,偏能两面讨好。这少年看着仿佛稚拙,不懂官场老油条那些潜规则,但他心里面,可明白的很,难怪傅辛对他如此爱重。
设立皇商……流珠眼珠微转,将目光缓缓移向身边,视线在屋内逡巡了一番,却不曾看见徐明慧。流珠收回视线,又想道:她被傅辛所困,估计是逃不开的,别说去大海上了,八成连汴京城都出不了。不过,若是朝廷果然设立皇商,她可以找人代她出海,同那些洋人贸易。她所属意之人,自然就是颇有能力,行事果决,又一时不急着成亲的徐明慧,就看这明慧小娘子有没有这份心了。
她又与加菲尔德聊了些话,均是在试探国外如今的发展状况,只可惜越是试探,她越是暗自心惊。而另一面,徐明慧不在屋中,却在院内,正和出来透气的傅朔说着话。那傅朔真是浑身上下,半点儿规矩都没有,随随便便地坐到台阶上,两手分别搭在膝盖上,嘟着嘴,发着呆,活跟台阶上长出的一颗大蘑菇似的。
徐明慧从屋内走出之时,差点儿不曾留意,踩到他衣角上。她猛然回过神来,连忙移开步子,那男人听见动静,眯着眼,后仰脖子,带着些许鼻音,慵懒说道:“你也出来透气儿了?”
徐明慧勾了勾唇,点头叹道:“可不是。咱们当是献宝,人家却权当做是在看古董。虽然人家面上不曾显出嫌弃之色,可儿这心里,却颇有些自取其辱的感觉。”
傅朔低低笑着,伸了个懒腰,随即站起身子,转头道:“哎,你是阮二娘家里什么人啊?”
徐明慧淡淡望他一眼,笑着答道:“是二娘亡夫的哥哥的女儿,殿下可算得清?”
傅朔扑哧一笑,抿着唇道:“也太小瞧我了。”他摸了摸下巴,先是嘟囔了句又冒胡渣了,随即又低声喃喃道:“竟然是个寡妇。”
他这话声音放得极低,徐明慧也没听清楚。傅朔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屋里面的荣十八娘却招呼起来众人前去用午膳,说用的蔬菜都是所雇佣的女工往日种下的,菜品也是女工亲自下厨做的,都十分用心,叫大家好好尝尝。傅朔努了努嘴,笑着道:“走。民以食为天,咱吃饭去。”
徐明慧心里对他颇有些兴趣,但觉得这人十分有意思,便又问起了他航行之时如何进餐,在那些异国里又吃过哪些新奇食物。傅朔颇有耐心,讲起故事来更是讲得波澜四起,虽说有点儿一惊一乍的,但实在好玩,徐明慧听着,不由连连发笑,对大海那面的世界,也生出了更多的好奇之心来。
而屋里,阮流珠听说行将用膳,便缓缓起身,却又听得加菲尔德对着众人笑着说道:“我有件事,想要拜托大家。我已经拜托过很多人了。在下二十多年前,曾经意外来过汴京一趟,期间和一位大户人家的丫鬟生出了情意,但是由于时隔已久,当时的我也语言不通,所以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这次再回来,找了很多回,也没能辨认出我曾经住过的地方,自然更找不出当年的那位佳人……”
第62章阆风歧路连银阙(二)
听得加菲尔德之话后,众人都来了些兴致,在席间询问起加菲尔德这段旧时佳话的细节来。却原来将近二十五六年前,不到二十岁的加菲尔德在一艘名叫飞翔者号的船上担任船医,随着伙伴们四处航行,结果船在走到宋国边上时,遇到了飓风。
“我醒来之后,发现在一辆马车上,原来我是被好心人救起来了。我告诉他们,我要去大海边上,但他们无法理解我的意思,最后指错了路,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进了汴京城。”加菲尔德缓缓回忆道,“当时的我,对于这个从未见过的新奇国度,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加上身上有伤,我就想着,等养养伤再启程去海边,寻找我的伙伴。”
在汴京居住的一年多时光里,加菲尔德结识了那名婢女。在他看来,那名婢女的名字十分拗口,于是他见她皮肤雪白,身姿丰润,便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小荔枝。两人情意渐生,那名大胆的婢女甚至将身子都交给了他,而他也深知,对于这个国度的女人来说,贞节似乎是和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因此,他向这女人承诺,他一定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她很有文采,每天黄昏时分,都偷偷从后门溜出来,教我学习汉字。她甚至还为我手抄了几本汉字,上面用我们本国的字母标明了发音方式,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我,多亏了她的册子,我的中文才能在这么多年后保持下来。”加菲尔德忆起过往,不由目光放得轻柔,唇角也缓缓勾了起来。
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那名婢女出来的时间便越来越短,而加菲尔德也从商人处得到了消息,他在海边的那些幸存下来的兄弟们正在寻找他。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她也答应我,一定会等我回来。可是后来我们的船在行经葡桃国时被扣了下来,我为了博得当地长官的信任,为他治病,之后他又将我引荐给了久病缠身的国王。在国王身边一待,就是十几年,简直如同以武力相逼的非法囚禁一样,还被迫当了皇家医院的副院长。最终,我彻彻底底地治好了国王的病,这才得以返回我的故乡,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芭蕉国——巴恩施尔德。”
葡桃国全国上下实行军事化管理,无论男女都必须参军服役,就连平凡百姓吃饭也都要实行共餐制,严格遵守国家的种种制度。大约是国家着力于发展军事的缘故,本国的医疗水平比起其他国家来说,是相对落后许多的,也难怪他们的国王会对加菲尔德这样看重。
“如果她已经嫁人了,我不会打扰她,更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她的名声——所以,诸位如果真的觉得谁有可能的话,私底下告知我便是。如果她还在等我,我会如我曾经的诺言那样,为了她而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她当年为了我,不知付出了多么大的勇气,我必须要回报她的勇敢。”
这样的故事,对于在座的荣十八娘、徐明慧等人来说,简直是大开眼界,闻所未闻,均是目瞪口呆,连连惊叹。流珠听在耳中,却是暗自有些惊疑不定,暗自想道:若说年龄,约莫是对的上的。可是她这个身子的生母,那个怯弱至极,被冯氏欺压得难以翻身的连氏,果真会是这个故事中那个大胆如斯的婢女吗?
可是,既然说了会等他,那连氏为何又要急急忙忙地嫁人,而且还是嫁给府中那一向以独宠为名的男主人?连氏已非完璧之身,那阮镰就算喜欢男儿,也毫不介意?那她爹……她爹到底是谁?是阮镰,还是眼前这位医生先生加菲尔德?
流珠有些被吓住了。虽说她刚一穿越来时,一照镜子,就嘟囔了句黄毛丫头,但后来随着年龄渐长,头发渐渐变得越来越黑,她也不曾多想过,只以为原来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头发枯黄。后来常常有人说她那双眼儿生得好,尤其眼珠跟琥珀石似的发亮,流珠也觉得十分正常,从来没往自己可能不是阮镰孩子,而是个混血儿那方面想过。
《宠文结局之后by》第9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