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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宜爱见她点头,又细声细气地愁道:“你也知道,妾心里头,官家是排在头一等头一位的,没谁能超过他去,就连妾自己都不行。所以啊,妾总想着,要为他做些甚事。先前将那些绣样等,当做专利,一锤子买卖,全卖与了二娘你,而这几日呢,妾新近赶着,绞尽脑汁,又做了些绣样……只希望,二娘能够买下。”
言及此处,还不等流珠反应,她又自行连连摇首,低声道:“还是不能逼着二娘买。那……”她思略一番,灵光一现,道:“妾有主意了。这样好了,妾用自己积攒下来的些许例银,采买布料针线等,交由宫婢去制,最后放到二娘处寄卖。只不过,还是不要再打着妾的名号比较好……希望二娘,也能明白妾的难处。”
她的难处,大多来源于国公府和她这个皇后位置,流珠自然明白,便笑了笑,道:“好。既然只是在儿这里寄卖,那儿也不会收钱,到时候有多少人买,赚得多少银钱,儿都交予皇后姐姐,姐姐再给官家。到时候,官家必会明了姐姐的良苦用心。”
她这一提起傅辛来,阮宜爱面上带上了些许甜蜜的笑容,贝齿轻咬下唇,轻快地点了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了。”
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到。二人刚一提起傅辛来,门外便有太监执着拂尘,拉着又细又尖的声音,报是官家驾临。流珠心上一沉,连忙起身,低低垂着头,眼见着那双黑靴在自己眼底缓步经过,稍稍一顿,随即又听得那人低低笑道:“姐妹两个,说甚体己话儿呢?”
流珠稍稍抬眼,却见宜爱对着自己颇为紧张地咬了咬头,流珠心下了然,便笑道:“不过是些闺中闲话儿罢了。姐姐说替官家的身子骨忧心,唯恐官家受战事所累,烦郁难寐,儿便宽慰了她几句。如今官家亲自来了,也用不着儿说话了。若是官家无事,儿便先行告退了。”
傅辛却挑眉道:“二娘休要急着走,朕这里,还真有话要跟二娘说呢。”他说着,望了眼殷勤端来茶盏的阮宜爱,随即温声道:“爱爱不必忧心了,朕这身子骨强健得很,而北面的那战事,托二娘那继子的福,近来赢多输少,已经占回了三五座城池呢。”
流珠一怔,缓缓抬头,打算细听,可傅辛偏不说个中细节,足足地吊着这娘子的胃口,转而说起了旁的闲事来,逗得阮宜爱娇笑连连。傅辛这一逗弄她,阮宜爱心中因冯氏之言、官家之冷落而生出的担忧,霎时间也统统都消失了。
而流珠心中却分外警觉。她清楚得很,如果扭转不利局面的人果真是徐子期,那么在北面战场,势必出了大变故。既然傅辛此时不在阮宜爱面前细说,那么这个变故,很有可能,是对阮冯派系极为不利的。
第80章一枰翻覆战枯棋(四)
官家瞧着阮二娘那转来转去的眼神儿,自然知道她此刻又在胡思乱想些甚事,却一心要吊着她,不肯让她走。阮宜爱却全然不晓他这番腌臜心思,但又含羞带怯地娇声道:“自从上次被官家训过之后,奴奴这些日子,又一个人去厨房里练了好几道菜,再不会让官家吃凉的、生的、带血的了。妾的厨艺精进了许多,官家可要好好等着。”
傅辛却蹙了蹙眉,随即放下手中茶盏,但温和地说道:“不必了。下次再尝罢。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便不在此耽搁了。”
阮宜爱一怔,心里有些委屈,眼圈立刻微微泛红,可却也强忍着,甜甜地笑道:“那四郎去忙罢。不必在意妾。妾和二娘随便吃些便是,四郎也要好好用膳,万万不能将就。”
傅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即深深地望了阮流珠一眼,缓缓勾唇,这便起身离了去。而流珠心神不宁,但陪着阮宜爱一同用了膳,阮宜爱心情不佳,软绵绵地拿着玉箸,随意吃了几筷子,这便到后面歇着去了,流珠也没什么心情,草草用罢,才出了浣花小苑,便被一个圆脸小太监请到了理政殿后头。
傅辛才前殿,正与傅从嘉等说着话儿,流珠候在偏殿,闲来无事,又瞧着那圆脸小太监长得颇为可爱秀气,且有几分眼熟,便细声道:“你瞧着倒是面善。”
那小太监笑了一笑,小声道:“上次在温泉庄子,是奴去请的二娘和小将军。二娘还给了奴点心吃哩。”
流珠稍一回想,仿佛有些印象,便温声道:“你叫甚名字?”
小太监笑嘻嘻地答曰:“奴名唤周八宝,关小郎是奴的师傅。二娘以后有甚吩咐,尽管跟奴讲,奴都替你做。”
流珠左右无事可做,便与这太监周八宝聊了一会儿,直到前殿传来一阵沉着有力的脚步声时,周八宝立时噤声,连忙退避开来,流珠跪坐在摆在小案边的蒲团之上,抬眼便见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沉声说道:“二娘近来,是越来越好看了。”
流珠红唇微动,心中略略有些急躁,刚要说话,唇边却被男人的食指抵着,耳闻那人平声道:“外头琼白一片,如撕棉扯絮一般,白茫茫大雪,将那脏的、干净的,都一并掩了去。朕难得能歇上一会儿,二娘有甚话儿要讲,稍后再说。”
他说着话,兴致忽起,命周八宝拿了铜镜与画眉墨来,扯着阮流珠坐到了铜镜前,立在她身后,大手捧着她有些发尖的下巴,另一只手则细细为她画眉,动作虽稍显生疏,却也是十分细心。但流珠却满心烦闷,无意配合,更懒得看一双黛眉被他画作了何等模样,只等男人说画妥之后,匆匆在那略显朦胧的菱花铜镜里扫了一眼,随即没好气地道:“官家若是玩够了,可让儿开口说那不讨喜的话儿了?”
傅辛微一挑眉,随即搁了画眉墨,略有些疲倦地道:“说罢。许久没听二娘说话了,便是难听话儿,我也听了。”
流珠心上微紧,斟酌着道:“徐子期在边关,除了官家拨给他的人马外,那阮家人、冯家人等,才不会分给他一兵一卒,哪里有他立功的份儿?但官家却说,北面战事近来风风光光地赢了好几场,且是托徐子期的福,却不知,福从何来?”
傅辛状似漫不经心,慵懒道:“二娘对你这儿子倒是上心。”顿了顿,他笑道:“也是,毕竟,母子连心。可是等以后,珠儿你若嫁作了他人之妇,你可要记好了,你二人便半点牵连也无,完完全全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了。”
流珠故意急道:“若是徐子期没有出事儿,儿丧期一过,想做甚事便做甚事,只管把这个家托付给他便是。可是若徐子期出了事儿,死了、瞎了、瘸了、瘫了,那么这个家,儿是万万不能撒手不管的。”
她这话,令得傅辛疑心稍减,妒意稍缓。男人只点了点头,阖了阖眼,揉着眉心道:“徐子期,绝非池中之物。他在北面,虽百般受限,可这个人啊,只要让他逮住一个机会,他便能立刻翻身。你多半也知道了,阮钦、阮钟、冯凉卿等人,指挥失误,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害得徐子期那弟弟身上被箭扎成了个刺猬,左眼失明,腿脚也不利落。徐子期如何能放过他们?”
《宠文结局之后by》第12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