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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鸿哭了,这些天本来有人送了被褥等等,每天吃的也很好,一个郎中天天来看贺相,昨夜给了丸药。可是今早就有人将被褥等全收走了,方才宣旨官来高声朗诵了一遍判贺云鸿三日剐刑并让家人观刑的旨意,贺霖鸿心如刀搅一般——凌大小姐失败了?!
贺九龄眼瞎,衙役们只绑了他的手,让贺霖鸿带着镣铐扶着他,然后推着他们出了牢门。
宣旨官去女牢宣旨后,到了天牢外,见贺云鸿已经被绑上了打头的囚车。贺云鸿背后插了写着他的名字的木牌,因受刑太重,他无法跪在囚车里,只能半坐着,身体被绑在囚车的木栏上。
宣旨官觉得完成了任务,就捧着圣旨与太监们回宫复旨去了。
他们一走,囚车旁有人拉开了贺云鸿手臂后的一个绳结,原来捆绑的绳索一下就松了许多,贺云鸿转目看去,那个让人记不住长相的衙役,正一脸无聊地站在木栏外,其他几个衙役也围着囚车站着。
女牢那边,姚氏赵氏和罗氏都被上了枷,哭着被拉了出来。
除了第一夜,贺府的女眷们也得到了照顾,饮食被褥都很讲究,她们知道这定是勇王府的人在为贺家奔走。可今早一切突变,竟然听到贺云鸿要被活剐!姚氏和两个媳妇都惊慌失措,开始痛哭。她们一出天牢,见贺云鸿满头满脸一身血,瘫软地被绑坐在囚车里,一时都更加失声。
贺云鸿听见哭声,不能回头看,可是眼睛里有了泪光。
等到把贺家的男女都赶上后面的两辆囚车,太阳已经出来了。
天牢周围的禁军站得黑压压的,将三辆囚车层层围在中间,有人喊了声:“启动!”前面有人鸣锣开道,军队开路,囚车缓慢地移动,四五个衙役走在囚车旁边。平时行刑,都是刑部人员押解,今日成了禁军的事,衙役们大概有些不服,这些人显得吊儿郎当。
贺云鸿躺了这么多天,猛一出来,被寒凉的空气冲得有些头晕。囚车的颠簸让他的伤痛加剧,他不由得皱眉。忽然,他半闭的眼里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他忙睁开眼,正好见一个楼上的小窗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该是面镜子吧……
片刻后,几个黑衣人从街边的民居上冒出,挥舞着刀剑喊道:“劫囚犯!”冲入了禁军,禁军里一片呐喊声,一阵刀枪响后,这些人落荒而逃,一队禁军追了过去。
这个插曲虽然小,但是却激起了清晨寥寥无几的旁观者的兴趣,有人喊着:“看呀看呀!有人劫囚呢!”“哪里?!哪里?!”
消息在有心人的大力传播下,迅速蔓延开去,本来,人们都忌讳在过年的期间见血,可有人劫囚,就不是刑场了,是热闹。一时,沿途许多人家都开了门户,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听有人袭击,禁军自然就停下,众多军士展开阵势,层层围住了囚车。那些打劫的人根本过不来。等到他们跑没影儿了,禁军才重新分散开,队伍再次缓缓前行。
贺云鸿眼睛望着那几个窜上了民居屋顶,跑得极快的背影,眨了眨眼,唯恐会漏过什么。这次劫囚,真是极为简陋,贺云鸿皱着眉,他想起了她沙盘谈兵时的样子……
他打起了精神,睁大眼睛,开始巡视街道两边的楼房。不到小半个时辰,囚车还没走出多远,他再次捕捉到了一扇窗户后的短暂闪光。过了一会儿,几团爆竹被扔入了禁军的队伍中,噼噼啪啪无伤大雅的爆炸后,又有四五个蒙面的黑衣人举着刀枪跳出来:“劫囚!”
此时已经有些百姓围观了,见此情景简直如同做梦成真一般,齐声惊呼。
当然,黑衣人人少力薄,被几百禁军一围,几个黑衣人乱打一气,又飞身窜上墙头,迅速地逃了。
外围的百姓们开始兴奋地议论:“天哪!真有劫囚的!这是话本里才有的吧?!”“哎呦!我可得找我兄弟去,快来看看!”……
随行的贺府男女,也看到了这两次失败的劫囚,贺霖鸿本来悲伤的情绪突然缓解了,他看看眼瞎的父亲,没有说什么。
姚氏在囚车里使劲低着头,抹着眼泪,窘迫难当!她碰上认识她的人怎么办?!她心爱的儿子要被活剐,她心疼死了!这是对她最孝顺,最贴心的儿子!她日后还能靠谁?!世上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吗?!丈夫残疾,大儿子死了,二儿子是赌徒,三儿子也要被剐而死,她自己成了犯妇……
姚氏恨哪!恨那个骗了她的贺九龄!都是他……不,是那个山大王惹的祸!贺九龄是有好日子不知道好过着!还去什么敌营谈判!有病啊这不是!当时致仕不就得了?皇帝又不可能对他剜眼割舌!她恨她的二儿子,那么多的家产!早知道,那时一与贺九龄吵架,就该和离,带着嫁妆离开!到哪里不能当个富家婆,什么都好过现在游街啊!她真后悔死了!她何必等着贺九龄道歉!谁稀罕那个老怪物!……
《断簪记讲的什么》第36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