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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慧珠手上的念珠不转了,嘴唇动了两动,又问:“那林,林嫮生和那个男人的婚约怎么办?”
顾云飞哼一声:“假使他识相,知道自己无能,就应该主动地解除婚约。更何况,只是登了个启示,双方父母都没有用印,哪里来的法律效验。”
田慧珠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好点头答应,又说:“那墨笙那边要交代一声吗?”
顾云飞哼了声:“交代什么?他老子替他收拾残局还要向他交代吗?更何况,如果他是知情的,依着知识分子的酸劲,大概还要以为他在挟恩图报。”
田慧珠听到顾云飞这几句就以为有希望,连忙讲:“那就跟林先生林太太说这是应付东洋人的,不作数。想来林先生陆先生也是懂道理的人,肯定愿意配合。”
哪里晓得顾云飞眉毛一弹:“放屁!谁说做戏了!我儿子为着那个林嫮生险些丢了性命,把她娶回家也是应该的。”
叫顾云飞说着这句,田慧珠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答应。顾云飞这才满意地出去,剩下田慧珠一个人坐在小佛堂里,一想到那个看起来软绵绵娇滴滴的林嫮生大概是真要做她儿媳妇了。看看顾墨笙一直以来态度的坚决,再想想林嫮生那个没有文化,什么都敢扯开说的妈,田慧珠就觉着头疼,唯一的希望就是林家夫妇顾虑到女儿的名誉不肯配合顾云飞做戏。
可田慧珠哪里知道,陆凌桓这头和林嫮生说了解除婚约以后立刻去了林宅,同林开愚和章丽娟说了同样的话。
章丽娟这两天可以说是受了她四十年人生里难得的折磨,心痛林嫮生受无妄之灾,要是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对她的名誉也有损害,人也瘦了一圈,正是心火旺盛的时候,听到陆凌桓亲口讲出婚约不算数的话,心里以为他是计较林嫮生落在石野村手里的事,不等林开愚开口,上去就是两个耳光:“勿订婚就勿订婚,侬当阿拉嫮生一定要按拨侬啊!侬只畜生!下趟再敢来,左脚进门斩左脚,右脚进门斩右脚,侬帮我滚”
陆凌桓一动不动地吃了章丽娟两个耳光,咬着牙一声不出。章丽娟看他不出声,火气更大,还要动手,是林开愚拦住了章丽娟,叫吴妈他们扶她上楼,转头同陆凌桓讲:“跟我进书房。”领头走进书房。
陆凌桓前脚才跟进书房,面孔上又吃着一个耳光。这一下和章丽娟那两下不可同日而语,打得陆凌桓耳朵也嗡嗡做响,嘴里一股铁腥气。
林开愚指着陆凌桓讲:“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我同意你追求嫮生,答应你们订婚,是以为你能保护好她,至少能给她支持。可是你太叫我失望了!就因为石野村这个意外,你连争取也不敢,就自己退出。你给自己披上了一层道德的外衣,以为自己风格高尚,以为自己是爱嫮生不愿意她为难,所以退让成全?实际上,你是个懦夫!你根本不敢面对困难。”
陆凌桓叫林开愚骂得两眼通红,低了头一声不出,林开愚气得在他面前转了两圈,又停下来,摆了摆手:“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吧。你这样子本来和嫮生也不合适,出去。”
陆凌桓终于抬起头:“老师说我是懦夫,我并不敢反驳,可是还请老师听我几句心里话,说完我就走。”
“老师说我是懦夫是正确的。我懦弱地以为,只要我哄着嫮生顺着嫮生,她就会慢慢地喜欢我。我懦弱地不敢承认嫮生从来没有把我当个男人看。老师,在嫮生心里,我只是阿哥,而不是她可以依赖信赖的男友未婚夫。如果没有顾墨笙的出现,也许我和嫮生都不会意识到这点,可现在,经过石野村这件事,我和嫮生谁也不能回避这一点。”
“老师,嫮生心地善良,她对我再多不满,也没有说过要和我解除婚约。可维持这个婚约,嫮生不会开心的,她现在已经不开心了,所以这个恶人还是我来做吧。”
林开愚一腔的怒火叫陆凌桓这几句话说得降了下去:“你真的决定了?”
陆凌桓笑了笑:“老师,您教了我这么些年,应该知道我是个决定了就不回头的人。”讲完对林开愚鞠了一躬,撤步退了出去。
书房门外,章丽娟扶在吴妈肩膀上,两只眼睛都像要喷出火一样地盯着他看。陆凌桓咬着牙对章丽娟也弯下了腰,不等章丽娟再开口,头也不回地出了林宅。
章丽娟看着陆凌桓出去,眼泪象开了水龙头一样地落下来,埋怨林开愚当时做主同意陆凌桓的求婚,又关照底下人下次陆凌桓再来不许叫他进门。
林开愚叹了口气,又不好把陆凌桓的话和章丽娟实说,如果实说了,大概章丽娟会闹得更厉害一点,连着林嫮生也要叫她骂进去,只好拿别的话来哄她,又说陆凌桓要解除婚约是陆凌桓的损失,凭林嫮生的条件,等现在的风头过去,自然有更好的选择。
章丽娟晓得林开愚是宽慰她,可也是实在累了,也闹不动,就叫林开愚扶进了房,哪里晓得林开愚的话应验得实在快,顾云飞和田慧珠在隔天晚上就上了门。
顾云飞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摆着警备区司令的架子,只有一辆汽车两个警卫。
到了林宅前,先由警卫去敲门,因为顾墨笙救了林嫮生,所以林开愚和章丽娟夫妇两个亲自走到门前迎接。
顾云飞大步走到林开愚面前伸出手:“林先生,某顾云飞,久仰先生大名。”林开愚伸手和顾云飞一握:“久闻顾司令威名,幸会。”
两只手握在一起之后,顾云飞反客为主地讲:“听说林先生藏书颇丰,我有幸参观吗?”不等林开愚答应,已就顾云飞拉着往书房走。林开愚也不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是在顾云飞的手底下居然连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只好跟着进了书房。
《魂萦旧梦是哪年的歌》第19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