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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这家伙平生二好,一是斗鸡,二是喝酒。
这天晚上星月正好,许父许母都去走亲戚了,嘱咐我守家,我乐颠颠地应了,到晚上拎了酒壶去敲隔壁的门。
两人相对而坐,一开了封,酒香扑鼻。说来我真是亏了,他请我喝酒,其实喝的多半是水,我每次可都是货真价实地请他喝美酒。
酒到半酣,我借着酒劲问他:“小鸭长那么丑,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没有吐呢?”
病已乜斜着眼睛看我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吐?我那时候当他是财神爷,白花花的银子啊,谁会舍得对一堆银子吐呢?”
这个理由……我眼前再一次冒出金星来:“你既然这么喜欢银子,那又为什么不遂了霍小姐的心去当官?当官可是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啊。”
“我也想啊,可是当官就没什么自由了,虽然有银子,但是买不到痛快,要这银子有什么用。”他大大喝了一口酒,道:“早知道小鸭要走,上次就不该抢他的鸡腿……”
鸡腿都进了肚子,这会儿还来忏悔什么!我飞起一脚把他踢了个跟头,病已已经醉到七分,他揉揉脑袋,嘟囔一声:“谁在打我?”抬手来像是要抓住什么,但是终于没了力气,倒下去睡了。
我也醉了三分,摇摇晃晃走到门边上,腿一软,倒了下去。
我和病已是在一阵尖叫声中被惊醒的,尖叫的是许平君的妈,我意识到我闯祸了,不过比我刚伤脑筋的应该是病已,因为许平君的妈推门而入的时候,我和病已正衣冠不整共处一室。
你见过一个人喝醉了之后还衣冠楚楚的吗?没有。那么你就不能要求一条龙喝醉了还能够衣冠整齐。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许平君的妈好象不太赞同,而我也千年难见地看见病已头痛的模样。
老实说,这还不是他最头痛的时候,他最头痛的应该是许家霍家都到齐的时候,我不厚道地想。其实事情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如果病已不肯娶许平君,我可以立刻离开,许平君的躯壳没了灵魂就会死掉,这样许家就没什么可吵的了,病已自然也不必再头痛。
可是那样我就不得不离开了——失去这具躯壳之后我就必须回龙宫去,这是我答应过爹的。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开口,所以我只紧紧盯住病已的眼睛,如果他讨厌我,我这就离开,如果不,我就留在这儿看热闹。
正想着,忽然许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无论如何,你非娶平君不可!”这句话让吓了一大跳,病已脸色煞白,等回过神来,许母已经掀了桌子出去了。
病已看着我,我看着他,一摊手,表示我也无可奈何。外面许母已经在大叫“平君”,我没奈何,拖拖沓沓跟了出去,才走到门槛上,忽然听见里面一声大叫:“小鸭!”
我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什么事?”转身去,四目相对,我知道我穿帮了。
病已和许平君的婚事订在当年十月,金秋,正是桂花落的时候,虽然许母一万个不开心,可是还是做了很多桂花软糕给我们吃,人间的美食比起龙宫也不遑多让,我吃得满嘴都是糕点屑,平君这具躯壳也被撑得胖了一圈。
我无数次盘问病已,他愿意娶我是不是因为许平君这个躯壳,他每次都很愤怒地拿鞋底砸我,静下来坐的时候他告诉我,只有在我面前,才让他觉得自在,无论我是长着许平君的脸还是睚眦的脸,对他都是一样的。
“可是霍姑娘长那么好看,你不觉得可惜吗?”我很认真地问他,他也很认真地回答我:“其实我最觉得可惜的是,自从上次醉酒以后,你再也不肯把鸡腿让给我吃。”
我不知道霍成君有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难过,但是我过得太快乐了,无暇去想这些问题。婚后我迅速变成一个唠叨的人间女子,为一些细微的事情欢喜和悲哀,时间哗哗地流过去,让我想起多年前有个老头站在河上说:“逝者如斯夫”。这时候我正在看着天光微笑。
老爹来看过我一次,他说:“小鸭,你这张面皮选得不错。”被我一脚踢飞。
十登基为帝
我一直以为生活会这样继续下去,平静的,幸福的,每天都是欢喜的,一直一直这样下去,到我和他都白发苍苍,就坐在门前的山楂树下捡果子吃,互相嘲笑和玩闹。但是人间的事总在我意料之外。
始元十三年,天子薨,据说是因为劳累过度。公侯力举昌邑王刘贺为帝,刘贺在位27天,因荒淫被废。
我不知道年方十六的天子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昌邑王刘贺的龙椅没有坐到满月,据说他最后哀求着说:“让我做满一个月的皇帝吧。”但是没有人理他,他直接被拖出去,流放,数出来的罪状有一千多条。
这一切原本与我们毫无关系,升斗小民,关心的无非日头几时落,月亮几时升,但是,一纸奏章改变了这一切——就在昌邑王刘贺被流放的第二天,光禄大夫邴吉向辅政大将军霍光递交奏折,声称刘氏王侯虽多,皆无可立,惟武帝长孙之子刘询,乃嫡系血亲,虽生于民间,然龙章凤姿,不因草木而掩光华,可作天子之选。
我和病已都没有看到这个奏章,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只忽然有一日,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闯进屋来,说:“霍将军召见。”我正揣摩这几个人不知道人来路的时候病已已经被拉上马去,一路疾奔至大将军府。霍光仍然是当日的模样,我绕在梁上,看到帘后的霍成君,一年不见,她消瘦了很多,但是容光不减。
《欢蹦乱跳三大生肖》第7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