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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中车行辘辘,已经抵达猎场,人马将整座山团团围住,一堆的兔子麂子山鸡被赶了出来,然后是老虎和野猪,那场面叫一鸡飞狗跳,皇帝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就上,忽然一偏头,发现身边空了一个位置。
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狩猎变成了声势浩大的寻龙活动。
最后他们是在一株异常茂盛的树上找到瑟瑟发抖的我,皇帝气急败坏地冲我吼:“快给我下来!“
“我……怎么下来啊?“我把身子蜷得更短一些,从树叶的缝隙里看下去,树下围了不少的人,如果我掉下去,可能会砸死好几个——那是犯天条啊。
皇帝继续咆哮:“怎么上去的就给我怎么下来!”
可是……我忘记我怎么上来的了。
——据说人在危机中会焕发强大的潜力,龙也是这样,当野猪在我的面前露出狰狞的獠牙,我嗖地一下就上了树,全然忘了我……恐高。
总之皇帝花了老大功夫终于把我弄了下来。
因为我的一无所长,所以他最终放弃了重用我的想法,只留在身边,时不时带我去看看宋袆。
七文君
但是有时候我不想看到她。
因为一看到她我就会想起命运和鲸鱼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有她转身而去的那个背影,我常常伏在水池子底下,咬着指甲想,也许她这样的选择,也不是不快活的,至少她避免了她最害怕的东西。
一得必有一失。
就好象我常常躲在沙滩上,免得被鲸群追逐,但是我常常会想念碧波荡漾的海水。
要躲开她,就必须先躲开皇帝,但是皇帝对这个皇宫实在是太熟悉了,随便我躲在哪个角落都会被轻易揪出来,有时候鳞片还没有完全褪去,他淡淡看我一眼,完全没有大惊小怪的意思,只道:“宋美人很想你。”
我……也很想她。
五个爪子按在心口那个位置,思念是这样一种东西,越是不见,越是浓烈,浓得像酒,但是醉在酒里,脑袋还是清醒的,我开始明白宋袆提起绿珠时候的心情,那样惆怅,那样想要忘记又割舍不下。
最后我终于找到一个水池子,皇帝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我可以放心地伏在水底下睡觉,希冀一觉醒来,所有一切都已经过去,人的性命这样短,如同草木只有一秋,也许我一觉过去,所有人都已经不在,可是我又会犹豫,犹豫生离和死别,是永远都见不到比较难过,还是想见又不能见比较伤心?
这样想的时候,连个个麻烦的皇帝都让我牵念。
所以常常不能睡太久,常常从梦里惊醒,从水底仰望夜空,落满一池的星,荡漾如同人的眼波,眼波里仿佛有个影子,白衣飘飘,如落花浮在水面,如轻风拂过琴弦……不对,怎么这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莫非是有人要投水?
多少年后想起,有人要投水,又和我一条龙有什么相干?
只是在人间的这大半年里,宋袆和皇帝总是习惯性地忘记我是一条龙,在他们俩坚持不懈的误导之下,我自己……也忘掉了,看到有人遇险,不急多想,直接从水底冲天而起……
冲动是魔鬼。
我第二次很惊悚地以真身出现在一个人的面前。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穿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裳,被夜风一吹,恍然就如同浮在水面,恍然就要落进去……好吧我还是承认,就算是眼神锐利如我,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我摸摸鼻子,又摸摸头上的角,懊丧地坐在水池子边上,仿佛我才是那只等候发落的落汤鸡。
“你是谁?”声音异常镇定,连抖一下的意思都没有,是这世间的人胆子太大,还是我胆子太小?
我抬起头来,仔细看她,她长得不算美,只是很安静,安静得就像深夜里开在水上的一朵莲。
和宋袆不一样。
宋袆是美人,即便穿的是男装,也一样明艳非常,站在极暗处,她就是自己会发光的星,换上女装,装出来斯文和优雅,骨子里仍是生猛的,所以她见到我的真身,丝毫不露怯意,那是理所当然。
而这个白衣女子,她生了极为平常的一张脸,眉不细,眼不大,唇不薄,又都生得淡,就好象淡的水墨,轻轻一抹,就能抹去,只剩白皙的一张面皮。可是偏偏有那样一种气势,凌于平淡的姿容之上,扎进眼睛里,即便千人万人之中,你也会第一眼就看到她,第一眼就记下她。
我无法想象她穿男装,无法想象她害怕惊叫,无法想象她会提高声音说话,也无法想象有人在她的面前咆哮失仪,她仿佛有那样一种力量,当她站在你的面前,便如同月光,所有这世间的一切都笼上柔和的银光,让人心里安定。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我吸吸鼻子,用标准答案回答了她:“我在家行四,你可以叫我小四。”
她点点头,并没有多看一眼,直接就走了过去。
明显是一个缺乏恐惧心和好奇心的人。
可是我是一条很具有恐惧心和好奇心的龙。每当我潜伏在水池子底下,看见她像鬼魂一样飘过来,我就忍不住趴到岸上,习惯性地开始咬我的指甲,她忽然转过身来,轻皱了一下眉,问:“你为什么总在这里。”
“我……我……”结巴了老半天才找到一个借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她的眉头皱得更深:“难道你会吃了我?”
“那倒不会。”
“那你有什么可怕的?”她冷冷地扫了我一眼,让我觉得整个血管都冰冻了,渣渣地掉着冰屑,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决定跟皇帝去见一次宋袆,因为在看到宋袆的时候,我会觉得暖和。
《欢蹦乱跳三大生肖》第9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