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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李琳琳欲言又止的样子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她的经纪人显然听进去了我的建议。
点到即止,我便结束了这次访谈。
第二天,莫一一兴奋地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李琳琳同意做整形医院的代言,已经签了备忘,目前进入了实质阶段。
她的手脚向来比常人快,所以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地方。
我那几天在家里不分昼夜地赶稿,五花八门的稿件,我交了《STAR》的稿件,《李琳琳:现在没有任何事可以伤到我》,中规中矩,不偏不失;我交了上海一家时尚杂志的特约稿件,《揭秘整容阴影下真实的李琳琳》,摇旗呐喊,一路吹捧;又用了笔名给内地的几家娱乐期刊写了专栏,极尽刻薄之能事,并用一种阴谋论者的逻辑推演整容门的内幕。等到敲完最后一个字,交完最后一份稿子时,我怀疑我会人格分裂。时而,她是无辜的受害者,只是因为美貌而惹来尘埃,时而,她是心机阴沉的蛇蝎美人,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时而,她只是阴谋论的受害者,敌不过所以认输;你看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往往想寻找真相,其实你永远也不能得知真相。你知道得越多,离真相越遥远。
可是这场戏却越发热闹起来。如莫一一所言,她建了老鼠仓,跟在庄家身后赚得盆满钵满。长久以来,整形医院虽然是广告大客户,可是却因为名气大的明星爱惜羽毛不愿意赚整形医院的钱,名气小的明星整形医院又嫌弃名头不够响亮,还让如让弄个平常人现身说法。可是现在,李琳琳与整形医院之间各取所需,让莫一一在中间找到契机,她当机立断地为李琳琳打造了另外一条形象代言之路,纤体,瘦身,减肥,美容,还有整形,而高额的代言费和财大气粗的客户让莫一一赚了个钵满盆满。
至于我,在离开《STAR》之后,借李琳琳事件迅速与各大媒体建立了关系。我以独立撰稿人的身份为他们供稿,提供一线的明星专访稿件,“独家”成为我今后孤身闯荡江湖的名片。
当然,莫一一义气地往我卡里打了一笔不菲的皮条费。她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借由采访的名头询问明星的意向,从而确定自己的广告定位和方向。
我们不属于演艺圈,却吃着演艺圈赏给我们的一碗饭,谈不上谁利用了谁,谁巴结了谁,在现实面前,我们都是棋子。举手无回,无路可退。
Chapter4旋木
09
拥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
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
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
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
李琳琳的事件始于北京的初秋,偃旗息鼓的时候北京下了一场雪。非常吊诡,11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了07年的第一场雪。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
我见过聂亦鹏两次。
第一次是报纸上爆出李琳琳那篇声明和公正的那一天。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聂亦鹏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这一次距离他上次摔门而出已过了一个多星期,我没表现出多大的诧异。
长久以来,我已经习惯这样的关系。不欢而散,然后在一段或长或短的空白期后,又和好如初,彼此默契地对上一次的纠葛绝口不提。
可是这一次,他显然丧失这份宝贵的默契。
“离开《STAR》是为了傅心扬?”
“帮李琳琳澄清,让她找医院出面,你也有份?”
“跟我对着干,你会很开心?”
……
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远不如做爱的时候可爱。没有前戏,单刀直入。我在厨房里倒了杯水,走出来,选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来。可惜,还是在他的气场辐射范围之内,我感觉得到他很生气,很生气,那种努力压抑的火气,我不知道会在接下来的第几分钟被点燃。
“怎么?有胆做,没胆承认了?”
我不是没胆,是我没办法给他答案。我很想回答他,是或者不是。像小时候做的是非题,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中间不会夹杂那么多深深浅浅的灰。可是,他问的每一个问题,我都没办法用简单的摇头或者点头来回应。除了沉默,我不会傻到拉着他的衣袖说,“聂亦鹏,你听我解释。”他都认定了答案,何必再去多此一举。
“那就是默认了?”
“你都认定了事情是这样,我还解释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有点怀疑刚才从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神情是幻觉,我为什么会觉得心下一紧?刚刚,他的眼神里竟掠过一丝受伤或者失望,是的,我一定是幻觉。
“在AMG做事,你很难受?”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发问,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我差点听成,“跟我在一起,你很难受?”那样的语气竟让我有这样荒谬的联想。
他是聂亦鹏,怎么可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离开《STAR》跟任何人无关。”我只能这么回答。是的,我很难受。我从AMG出来,以为再也不会跟聂亦鹏有任何瓜葛,可是,呵,《STAR》,那个沙老大嘴里最有良知的娱乐周刊,它的幕后老板也是AMG。我不是傻子,可是他们都把我当成傻子。聂亦鹏一定是像看小丑一样地看着我,然后听我无数次地跟他讲那些关于新闻与娱乐的大道理,他一定在暗地的发笑,《STAR》也不过是枚棋子,捧谁踩谁,都是一念之间。而我们这些蝼蚁还一度天真地以为自己掌握了话语权,看到了不为人知的真相。
其实,我不该这么想。莫一一知道我这样想,一定会点着我的鼻子骂我不可救药。我拿着AMG的薪水,帮AMG炒作,为AMG做事,可是我却蠢得以为我其实跟AMG没有任何关系,跟聂亦鹏没有任何关系。是的,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就是这么蠢,蠢得不可救药。
《假使没有未来》第1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