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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之信吻着苏紫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心抽痛地竟说不出话来。
“我妈问过我,发生了什么事,老师也来问我,可我却一个字也没说。怎么说呢?说我傻傻地喝下了那瓶酸奶,说我没有带眼识人,喜孜孜地捧上一颗心,却被人随手一扔,还往上插两刀。不,我不能说。这是耻辱,是比被人下了安眠药还要深的耻辱。”
“出院以后,我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想象着其实不久前,林菲也躺在这张床上,跟我说着她如何如何的不幸福,她今后要如何如何的争气。我突然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小丑,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就被人欺负被人愚弄,让人看笑话。小学的时候他们说我的父亲畏罪自杀,欠了多少多少人的债,初中的时候男同学欺负我,而如今,林菲也是这样?你说,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再继续活着,前面还有多少笑话在等着我呢?那个时刻,我脑海里只想着八个字--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第十二章伤口是别人给予的耻辱(4)
“别说了。”任之信打断苏紫的话,他知道了,他全知道了。她不要再说了。我们之所以对旁人的苦难熟视无睹,是因为无法感同身受。如今,苏紫是他的,如今,她在她面前袒露了自己的软肋,她的过往,她的伤口,任之信再也无法熟视无睹。他的心越听越疼,疼到仿佛觉得那伤口其实长在自己的手上,掀开来,还有血,还在滴,还在隐隐作痛。
“那一夜之后,我突然长大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原本就是如此,你端着颗心,不代表对方也是如此,所以孔子才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才说什么世态凉薄。你把自己的心收回去,好好放着,任谁也伤害不了你。所以,这一切都是自取其辱,怨不了任何人。
只是,我不敢去想那个问题。后来无数次,我只要一回想起当初在储藏室撞见的那一幕,我都会作呕,甚至如果有男生碰一下我,我也会觉得恶心。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林菲说的那句话,我开始怀疑,或许她说的是真的。”
任之信觉得好笑,想开口反驳,却被苏紫用眼神阻止了。
“我知道你会笑我,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这个问题我都没有答案。甚至我认识倪真以后,我都很害怕,我担心自己真的是,可却又不敢确定。直到遇见你。”
任之信看着苏紫,完全可以想象苏紫说出这一席话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关于自我怀疑与自我否定,在成长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她不像其他人,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地走过,从不问为什么。但苏紫不同,她受过伤,有阴影,越发小心。她像一个行走在平衡木上的女孩,每往前走一步,都要精心计算,是不是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样对还是错?
任之信无法反驳这样的苏紫,或许他爱上的正是这样的苏紫,那么在她漠然早熟和理智的外表下,其实不过是一颗脆弱的不能再经受任何伤害的心。
“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现在有我在你身边,没有谁可以伤害你。”任之信知道自己的安慰软弱无力,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样话去面对苏紫经历过的曾经。
“如果没有过去,我也不会讲出来。现在,我觉得很轻松。好象戴了几年的枷锁突然就消失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恨了,至少现在是不恨了。就好象看着一个故人,已经与己无关了。高三那年,她基本没有来上课,我休学了半年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看见过她了。后来回去再碰见她的时候,发现其实回忆中的林菲跟现实中的林菲,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任之信听到这里的时候,有隐约的不安,可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苏紫说的没错,人总归是要朝前看的,如今她走出了往事的阴影,是好事,可那心里没来由的不安是为了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苏紫被任之信抱着,她说这些话,与其说是给任之信听,不如说是给自己听。她梳理着自己的过往,也看清了自己的现在。就好象她自己说的,那些看似挥之不去的绝望不过只是当下,而时间是一剂霸道的解药,如果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两年,或许更久,但绝对不会是永远,她终于也可以忘掉,然后可以微笑着说再见。
第二天一早,任之信送苏紫回学校的时候,竟看见黄昊站在苏紫的宿舍门口,看样子等了很久。
第十二章伤口是别人给予的耻辱(5)
任之信看着苏紫下车,还没来得及把车调头开车,他从后视镜里看见黄昊急切地拉着苏紫的手,一副嘘寒问暖的模样。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终于还是把车开走了。
“你怎么会在这?”苏紫下车以后才发现黄昊,一个不注意就被他拉着不放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你昨晚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担心了一晚上?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神出鬼没的?连你寝室的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黄昊连珠带炮地质问,他从昨天晚上给苏紫打电话,手机关机,寝室里的人告诉他不在,一直到宿舍关门,她都没回来,他一大早就跑到苏紫宿舍门口等,生怕她出了什么事,结果等到快11点,才看见她从车里下来。他还来不及去想苏紫到底去干了什么,或者发生了什么,送他回来的人到底是谁,他急切地抓住她,其实看到她安然无恙心就落了大半。
“你今天早上没课吗?”苏紫反问他。
“有啊,美术评论。”黄昊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开到荼靡花事了意思》第5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