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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有大抱负,但是做小记者不容易,只能跑小新闻,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街坊琐事,她写着写着也会感到无聊。他则在她背单词的六级词汇表里检查进度,写心得。
这样互相帮助相濡以沬。他往往做着教导她的工作,告诉她:“非常时期做新闻,要有非凡胆识和非凡正义,还要随时搏命。抗战时期的战地记者即是如此,拿搏命态度做新闻,也是振邦之举。如今没有那时代的艰苦,但我们仍需记着中国人的脊梁。”
她听了他的大道理,不由得就笑,不由得就说:“我明白我明白,所以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他也笑起来,说:“选了这专业,爱这职业,不干这行,心有不甘。"她点头,他们都是好强的人。
可是谁都不可能一步登天进新华社去阿富汗做战地记者,本城小报社,又是外地户口,他只能跑社会线,拿两千出头的最低的薪水,到了情人节,两人不过开一下洋荤去老牌子的徳大西餐馆浪漫―回?。
方竹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断不会在父亲在家时回家。她回家只有两件事,—件是拿自己换季的衣服,一件是整理父亲的衣橱。
这份工作原本是母亲的专职,伹母亲不在了,方竹想奖做得如同母亲在世―般。何之轩知道方竹的父亲和方竹一直有电话联系,但是交流的结果却不甚好。她父亲总是口气严厉地命令:“每个人任性都要省个隈度,方竹,你别挑战你老子的容忍限度。?
丝毫不容转园的口吻,让方竹赌气将它遗忘。
勤务兵张林也曾跑来劝说:“没有见谁家的女儿避开自已的爸爸。?
方竹对他说:“小张,这是我们家里的亊。”
张林说:“你是孩子,要体谅你父亲的特殊身份。那时候他正和俄罗斯谈一项玺要的军亊技术合作,是国家大事。”
张林只比方竹大三岁,说起话老气横秋又爱学她父亲不容辩驳的口吻,方竹当时只觉得讨厌,说:“我只知道我的妈妈在病床上的最后几天没有见到她丈夫最后一面。”
何之轩亦曾劝说方竹:“做女儿的的确不该任性。难道你想一辈子避而不见?”
她咬唇不语,他说:“我陪你回去。”
她是考虑了很久,才答应的他。
其实他知道,同父亲的冷战,已让她感到疲惫不堪,毕竟是父女,这样的冷战不可能无休无止地继续下去,再过一年,她也将毕业,总得回家的。她的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陪着她走进军区大院,瞥卫朝她立正敬礼,她认得当班的替卫,就问:“我爸爸在不在家?”
警卫说:“师长这个星期休假,今天没见他出去。”她知道父亲休假了,这个提前问过张林。她望望他,他握紧她的手。
那时他多自信?人长得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有前途的记者,没有一样比人差。他说陪她来,不但是她的靠山,也是他自己的争取。他这样有担当,而旦果断。
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心里还半分赌气地想,有何之轩这样的男朋友,面子上长很光彩的。
但是他们都想错了,她的父亲竟在知道她要回来的这天没有出现,勤务兵成了传声筒。
“师长说,你还是好好学习为重,马上要毕业了,不要乱用心。”张林用词很谨慎,他知道何之轩比自己还大一点,又是个高才生,自己说话不能造次。但是他把意思表达得很明确,师长的想法是对的,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还加了一句,“小竹,你别糊涂!我也觉得这样不大好。”
是什么不大好?方竹想要辩驳,可是知道对着张林撒气,是不应当的。
何之轩没有干听着,他去买了极品的茅台和黄山毛峰一起来,花了不小的一笔钱。看到方竹家里,偌大的厅堂只留一个张林,就找了个借口在外面等着她。
方竹垂头丧气走出来时,他刚刚好抽完一支烟。
她说:“对不起。”
何之轩说:“下次吧!”
但要找一个“下一次”多难?方竹的父亲在方竹的恋爱问题上没有如以往那样咆哮如雷,而是直接冷处理了。方竹寻了好几次时间,父亲都没有空,她也终于火气上来了,在大三的暑假发誓不回家。
他自然是不愿意她这样做的,但看着她一个人住在宿舍里也不放心,不得已只好说:“住我那儿吧!”
方竹就收拾了行李搬到何之轩临时租的小亭子间。
那段岁月真是美。
亭子间很小,要多装进一个人就需要对空间重新整合。
原本何之轩单人用的大橱被他换成了大一倍的,里面带五层抽屉,他教方竹将春夏秋冬的衣衫自上而下地一层一层放好,最底下一层放内衣裤。柜子内有横条架子,一共四条,由外向内挂好春复秋冬四季换穿的裤子、裙子。
他们奢侈地换了—张大床,床下有两格暗屉,一格放两人换用的鞋子,一格放用真空袋封存的棉被、床单和席子。
书架和书桌也少不了,他教她怎么把要用的文件用文件夹装好文件名贴在文件夹的背脊上,整整齐齐垒在书架的一角,紧接着文件夹放的是就近要用要看的书籍。
亭子间的煤卫是公用的,所以洗漱用品得放在房间里。何之轩去买了个老式的毛巾脸盆架,最上面两层横架分别挂着洗脸和洗澡用的毛巾,下面支着脸盆,脸盆下有两层横板,洗漱用品和护肤品就可以放下来了。
他们还买了微波炉,捡了个离床较远的地方搁着,微波炉直接放在地上不便于操作,于是何之轩又到弄堂口的私人家具店里请人打了个小小的木柜,这下碗筷、调味品、米面也有地方放了。
《只怕不再遇上》第3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