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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朱小北只会对着他笑,只会有些怯怯地站在他面前喊他一声学长,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倾慕,记忆里的朱小北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上课的时候看小说,自习的时候爱睡觉,走到食堂就开始说胃疼,控他去炒菜馆吃饭的时候食欲好得惊人,记忆里的朱小北只会对着他撒娇,叫他帮她借书,查资料,写作业,翻译论文,记忆里的朱小北也只会对着他絮絮叨叨,谁谁谁失恋了,谁谁谁今天跟谁吵架了,还有谁谁谁给她写了情书,记忆里的朱小北也只会对着他哭,哭诉金融学院的院长是个施虐狂,上课的时候缴了她的小说,还让她做投资模型,还是全英文的,一边哭一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记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那么多年前的事情,那么琐碎的细节,他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时间、地点、她当时穿的衣服、她说话的表情,他的大脑像是刻录机,精准无误地把记忆刻成隽永的档案。
可是,记忆里的朱小北还那么鲜活,而现实里的朱小北却让他怅然所失。
他最珍惜的,偏偏是她最不屑记起的。她满不在乎地对他说:“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吗?”是啊,不懂事的是她,他只怪自己懂事太早。
他以为她在乎的,可是举止投足间完全把自己当成陌生人。三个月前,他对当时的女朋友说:“如果你的初恋不定直爱碰上你,你会回头吗?”那个女人,他连名字都快想不起了,但偏偏就记得她当时若有所失的表情,然后嗤笑一声,“这世上真有那么痴情的人?”他也觉得好笑,自己的痴情来得真是后知后觉。
有些时候,最让人撕心裂肺的,不是那个人到底有多恨你,而是对方根本就不记得了。那么多自以为的刻骨铭心,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一场云淡风轻。
第十四章情敌的猛药
舒允文把朱小北带去了一家私房菜馆。从市区开到华阳,路上用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小区上了楼,朱小北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老板娘是个美女作家,朱小北经常在本地的报给周刊看到她的专栏和采访。说实话,菜做得并没有媒体夸赞得那么好,可是饿极了的人也不太挑剔,照例风卷残云,也不知道是看舒允方的面子,还是朱小北的吃相打动了老板娘,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走的时候还送了两本亲笔签名的小说给朱小北。
走出门的时候,朱小北才恶狠狠地对舒允文说:“以后少带我这么远的地方吃饭!饿得我胃疼,现在吃得我胃撑。”
舒允文笑得那叫一张狂,整个楼道的灯刷得一下全亮了。
“那你以后做给我吃。”
“行啊,哪天把姐姐哄高兴了,我也给你做顿私房茶。宰人谁不会啊?姐姐我绝对比她狠。”
“就你那两下子,算了吧?煮方便面还差不多。”
朱小北压根就不想理他,厨艺这方面,是朱小北为数不多的可以称赞的才艺之一。小时候父母送她去少年宫学才艺,弹琴的老师说她尾反映太短,够不到琴键;舞蹈老师说她是个美人胚子,就是四肢不太协调;音乐老师说她不是五音不全,只是缺少乐感,连打三角架,都打不对节拍。她的童年时光除了跟各种兴趣小组一起做数学题,下围棋,更从的时间是在跟着她那位给首长给做过麻婆豆腐的特厨爷爷学雕花。把萝卜雕成百合花,把莴笋雕成梅花,用番茄皮雕成牡丹,她那在五星级酒店任行政总厨的小舅舅教她做西点,和开了好几家高级酒楼的大舅舅偷师学白案和红案。8岁的时候她就会摆出一道孔雀开屏的冷盘,12岁的时候年夜饭上的重头菜就是她做的富贵临门,只是等到她18岁考上大学,她反而很少下厨了。她家里的舅舅们说,女孩子怎么能进厨房?那是男人的世界。别人家是世代从商,她们家是世代掌勺,说出去挺丢人,等到了她这辈,再也没有哪个兄弟姐妹继承家族的优良传统。这世代名厨的招牌总算断了根,绝了后。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她又当不了厨师,等到长大了,世人对下得厅堂的标准也不过就是会用电饭锅,会做番茄炒蛋罢了。英雄无用武之地啊,朱小北叹息。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偏偏还养成了朱小北对于食物的挑剔。大一第一学期,她瘦了整整十斤,每次一走进食堂,她就被铺天盖地的潲水味熏得反胃,后来渐渐有了些抵抗力,但是一旦能有好吃的,她绝对不会将就。
这个毛病,只有言若海知道。有时候情绪不好,或者工作累极了,他就会开着车带着她去找好吃的,吃一顿好的,比让她睡一觉,哭一场还来的有效。吃着吃着,心情就好了,就好像一个蔫气的娃娃被一点点充满电一样,往往一出餐厅门,朱小北就像昂扬的斗士,“走吧!回去加班!”那叫一意气风发。
现在想想,原来跟美食有关的记忆里,最多的居然还是言若海。言若海带她去吃海鲜,听说海鲜和厨师都是阿斯维加斯空运过来的,结果她一吃那生蚝就吐了出来,“都不新鲜了,还敢做刺身?”后来是那主厨亲自出来解释,聘着聘着竟跟朱小北有了伯牙子期之感。
其实不管去哪里吃饭,朱小北都有个嗜好,擅自纂改菜单,在别人的菜品做着加减法,“用尖山椒,不要野山椒。”“清炒,但要放点蒜泥。”即使是常吃的那家面馆,她也经常跟老板说:“一两湿面放干臊了。”往往这个时候,言若海都很纵容她,由着她去折腾,然后就会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听着她讲她那派洋洋洒洒的美食理论。
《我们都辜负了爱讲的什么》第3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