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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番细细思忖后,年间需要去哪些人家串门送礼,她心中也有数。
才坐下歇着喝杯茶水,外头小丫头翠屏匆匆跑了进来,双膝一弯,就跪着匍匐在曹氏跟前,惊慌道:“太太,不好了,可不好了。咱们家来了衙差,说是要带桃红姐姐过堂问话,此番,老爷已经做主让衙差将桃红姐姐带走了。”
“啊?”曹氏一张脸瞬间苍白,手中力道一松,握在掌心的乳白色茶碗便摔了下来,一声脆响,震得她身子一晃,而后连忙问道,“老爷此番人在哪儿?”
“老爷……奴婢不晓得。”翠屏依旧匍匐在地上,搭着哭腔道,“老爷怕是……怕是已经什么都晓得了,桃红姐姐哭得可厉害了,奴婢听那衙差口中提到什么‘胆敢诬陷威远侯大人,简直活腻歪了’,太太,这回得罪大人物了。可是,可是锦绣斋的赵二爷,跟这威远侯又是什么关系?”
曹氏坐立不安,在厅内来回大步走动,而后吩咐翠屏道:“你暗中悄悄去衙门口打探情况,有什么要紧的,定要即刻回来禀告我。记住,换身妆扮去,千万别叫人认出来你是许家的人,清楚了吗?”
“是,太太。”翠屏擦了擦眼泪,而后麻溜爬起来,就往外面跑去。
曹氏真没有想到会这样,她行事之前查探过了,这锦绣斋的齐娘子跟赵二爷,根本都是头一回来上京城,除了与那璟国公府的姑爷沈大人是老乡外,旁的根本什么人都不认识的。正因为他们在京城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她才敢整治的。
如今,怎生无端扯出个威远侯来?曹氏心中疑惑,但更多的还是畏惧。这上京城里的权势贵族,她委实得罪不起。桃红那小妮子要是聪明的话,就只自己承认了,可别把自己也拉进去。这般想着,便即刻命人去将桃红的弟弟顺安唤来。
很快,顺安便进了大厅来,跪下给曹氏请安,他眼圈儿红红的。
曹氏瞄了他一眼道:“你姐姐的事情,我已经晓得,你不必哭了,我会想法子。”
顺安才十二岁,他六岁的时候家乡发大水,家中亲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他便跟着当时才只十岁的姐姐逃难到苏州,后来进了许家当奴才。他跟姐姐相依为命,在他心目中,姐姐可是比谁都重要的,此番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哭。
说到底,不过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
但曹氏显然是没有这么好心,此番危急关头,她要把顺安拿捏在手中。这样的话,桃红顾及着自己弟弟,想来也不敢乱说话。
“好孩子,别哭了,起来吧。”曹氏唤一声,又说,“你姐姐在我身边一直做事情都不错,想来,这回不过也只是误会。我瞧你这副样子,也是不放心你出去的,便先呆在我这里,一会儿等你姐姐回来了,确定没事了,你再出去。”
“多谢太太。”顺安抹了泪,而后顺从地站起身子来。
不多久,桃红便从衙门回来了,翠屏先跑着回来禀告这个好消息给曹氏听的时候,曹氏着实大大松了口气,而后一屁股跌坐在圈椅里。随后桃红走了进来,在曹氏跟前请安,而后瞥见自己弟弟也在,不由惊住。
“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顺安不哭了,见到姐姐,他很开心。
桃红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住,心中明白弟弟此刻为何会在这里,但是没说。
曹氏道:“顺安,既然你姐姐好生生回来了,你先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吧。”而后挥退了一应人,只留了桃红下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好好与我说。那威远侯,是谁?跟锦绣斋是什么关系?”
桃红道:“回太太的话,威远侯便是赵昇,他不是什么逃兵,而是近日来百姓口中的大英雄。今儿伐北大军凯旋,陛下对其行赏,却找不到人,后来才发了圣旨去锦绣斋。锦绣斋的齐娘子说了事情原委,又有那徐郎君的婆娘作证,官府便就命人来抓奴婢了。那徐郎君知道了事情厉害,大堂上就指证了奴婢。”
“那你怎么说?”曹氏十指忽的攥紧,丹凤眼死死盯着桃红。
桃红道:“奴婢说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奴婢说自己爱慕大少爷,见大少爷对齐娘子好,奴婢就心生痛恨,故而才做了这样的事情。太太您放心,奴婢在府衙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及您。奴婢侍奉太太多年,是不敢背叛太太的。”
曹氏有些不信,疑惑道:“你这样说,他们不但信了,还放了你?”
桃红道:“打了奴婢几板子,又见奴婢供认不讳,威远侯没有深究,说虽则奴婢居心不良,但告发得也的确没错,就跟府尹大人说了,放了奴婢。奴婢想,倒不是威远侯真就不追究奴婢的错了,只不过,他如今身份不同,奴婢又说得没错,他顾及着身份跟威名,不屑于跟奴婢计较。”
不论如何,这一关算是过了,曹氏松了口气。但是转念一想,此番那赵昇得封侯爷,那自己哪里还得罪得起?再说,原本盘算好的计划就这样没用了,怎么着心中都会不好受,曹氏忧虑起来,只觉得胸口疼。
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打算,外头翠屏跑进来说:“太太,老爷来了。”
翠屏话音才落,外头许正泽便黑着脸负手大步走进来,厉声道:“滚出去!”
桃红翠屏闻言,连忙爬起来,而后匆匆朝许正泽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曹氏僵硬着笑,哪里还敢坐着,连忙站起身子来,僵硬着笑走到许正泽跟前,尽量调整好自己的语气,轻声唤道:“老爷……”话音才落,许正泽便抖着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曹氏措不及防,被打得摔趴在地上,半边脸颊肿了,嘴角立即有了血丝。
“老爷。”曹氏眼圈忽然就红了,眼里蓄满泪水,明显一副委屈的样子,“妾身是冤枉的,是桃红那个小蹄子,她一直暗中偷偷喜欢大少爷,所以因爱生恨,这才做下这样的糊涂事情。老爷,这事情真的跟妾身一点关系没有。”
许正泽气得胡须乱抖,双目猩红,只指着曹氏道:“若不是你今儿做出这样一番对不住阿平的事情,我倒是还会要继续叫你给骗了,这些年,你伪装得实在是太好了。怎么,如今见阿平出去了,你就急不可耐的想要他去死?你是不是以为,阿平死了,这偌大的家业就全都是你的了?我现在就明白告诉你,你痴心妄想!这云泽能做到如今这般大,一半的家业是阿平赚来的,你得是多狠的心,才敢起了这样大的胆子!”
曹氏哭道:“老爷,你这回可真的是冤枉死妾身了,这些年来,妾身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老爷子您可是瞧在眼里的。妾身对大少爷素来比对慕云忆云还要好,对大少爷,那是对老爷子您一样的敬重。老爷子您今儿却这样说,实在是伤妾身的心。”
许正泽被蒙骗了二十年,一朝醒悟,自是百般看不顺眼曹氏。
“我不想听你辩解!你这恶毒妇人,难道还想骗我?”许正泽气得只觉得胸口疼,他抬手紧紧按住胸口,而后继续怒骂,“我……我今儿就得好好教训教训你,来人啊,家法伺候。”
《锦绣娘子 林锦》第17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