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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倒真是错怪高莫了。他一早就把打算跟家里人说了,还亲自给陆叔叔打了电话。离开是离开,他总要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没时间赶回去当面说,在电话里虽然难以启齿,可他还是说了。
“当初您问我,我的那些计划,卷尔不愿意怎么办,我说看她的意愿。可事实上我那时觉得,跟我一起,她怎么会不愿意?!”
“她说不愿意了?”陆艇对自己的女儿多少是了解的,她要是真的跟高莫有什么不愉快,回家早就表现出来了。
“我没跟她提过,是我感觉……”
“感觉要是那么有用,谁都不需要医生了,自己就能诊断,自己就能治病了!”先是把高莫当子侄一样疼爱,后来是看女婿似的,如今这事儿突然就不成了,陆艇一时间接受不了。
“陆叔叔,我早晚都要出去。”高莫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初,他下这个决心,的确是出于一时的冲动。卷尔跟他在一起,会觉得委屈,一想起这个,他就恨不得马上走得远远的。说他是太过自傲也好,说他是死脑筋也罢,反正他忍受不了自己的煞费苦心在卷尔那儿却是那样一个效果。可后来申请学校、办理相关手续,这些琐事让他的心慢慢平静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要做的事情,也不是能任意对待的。他要按照自己的规划继续走下去,卷尔是否同路,或者是不是会在哪条路边等他,总要走下去才知道。而他终归不是可以等人的那个,除了陆卷尔,他还有他的梦想。
“那好,卷尔那边,我们来说。”陆艇挂了电话。可四个大人商量来,商量去,直到卷尔回去,都没想出来该怎么跟卷尔说,才不会让她难过。小女孩的心思,他们是看在眼里的。高莫的爸爸妈妈甚至比卷尔的父母还激动,他们心里都知道,好好儿的亲家,怕是结不成了。
所以高莫的不告而别,责任主要在开不了口的四个大人,并不是他的本意。卷尔当天晚上,在打回家的电话里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连这个都不能怪,卷尔忽然有点儿无所适从。不能怪他突然离开,不能怪家里人不忍心跟她明说,那么怪谁呢?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把好好儿的事情,一再地搞砸;怪自己把好好儿的高莫,生生地气走了。是啊,是她给气走的。不然他想做什么,总不会最后才想到告诉她;不然他怎样也会留下只言片语,不会走得这么突然、这么决绝。
江湖救急(1)
开学后,这种憋闷的低气压一直笼罩着卷尔,从小相伴的高莫,都可以这样轻易地离开,还有什么是确定的呢?她突然对什么都失了兴趣,也失了信心。
“陆卷尔,你跑这儿静坐来了?”丁未对着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三小时的陆卷尔,终于开口问道。
“占你一把椅子,你盯了我三个小时。”卷尔过了好一阵才回答。她也想留在宿舍里,可在宿舍的话,只要她一会儿没动静,她们几个就变着法地想办法哄她开心,弄得所有人都累。她们是哄得累,她是佯装开怀装得累。没心情的时候,原来真的是怎样都不会好。若想改善,只有等时间把旧的这些带走,再带新的过来了。
“我是差那一把椅子吗?要是坐那儿你心情能好,出的海报不再张张都带煞气,那椅子我做主送你都成。”关键是坐也白坐,还搭着工夫搭着料。丁未不厚道地想。
“丁未,你就真一点儿也不难过?”
卷尔听到很多人跟丁未提起姚笙,问他要不要也痴情追随一下。他每次都笑呵呵地说,他不习惯锦上添花,要是谁想江湖救急,他倒是随时候命。
“难过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人家远走高飞,咱们也该忙活自己的事情是正经。”
“唉,咱们俩的情况不大一样……”卷尔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聊聊的人,忽然感慨起来,可她的话被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陆卷尔,别找不痛快啊!别以为装可怜就什么都能说,也别从我这儿找平衡。”
丁未的话很不客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奇异地安抚了卷尔的心。是不是真的在他那儿找到了平衡,卷尔也说不清楚。
“走吧,有时间发呆,不如‘白日放歌须纵酒’,哥哥陪你快意人生!”丁未拉起了陆卷尔。
“不去,还要应酬人。”她现在是没精神跟任何人打交道,不然也不会躲在这里不出去。
“谁也不找,就咱们俩把酒言欢,酒入你的愁肠,你诉你的衷肠,我当聋子哑巴,行了吧。”
那天的经历够让陆卷尔记一辈子的。她怎么就相信了一个习惯于搞气氛的人呢?两个人喝酒唱歌,他也能把气氛弄得无比热烈,最后不遗余力地把两个人都放倒了。
他们喝了多少瓶,卷尔是记不住了。她只记得开始时还两个三个地要,后来变成五个五个地上,瓶子有立着的、有倒着的,满桌都是。他们俩到后来也分不清哪个里面有酒、哪个没有,常常需要把所有的都拎一遍,动作迟缓,准确度极差。
卷尔最后的意识是丁未拉着她说:“喝,喝了就什么都忘了。”
她当时还很认真地反驳了一下,“错,不是忘了,是想不起来了。”她说完这句话,后面再发生什么,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卷尔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和丁未是一颠一倒地睡在沙发上的,她的头枕在他的小腿上,两个人贴靠在一起,身体各据半边沙发。
她挣扎着坐起来,顾不得难堪,推着他,“丁未,丁未,你快起来。”
《一意共你行木梵txt》第2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