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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宋城才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一把被风冲得快残的一束花:“你家院子里的花我经常翻墙进来浇水,现在没到花期,你家有春季盛开的花,秋天的也有,就是夏天的还没种好,冬天准备给你拎一树梅花的……”宋城顿了顿,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但是树有点大,我翻不过墙。”
话刚说完就被宁琬无情地嘲笑了一番,宁琬两步走到宋城面前,抽过了宋城手中的花,然后笑嘻嘻地跑回了耿秋身边。
三年,春又来,夏又去,秋风吹,冬雪飘,三个从小一起闯祸的小崽子又呼啦啦地跑过了流水小桥,跑过了哗啦啦流淌的小河,捧过一把清凉的泉水,又笑嘻嘻地跟着宋城一起跳上了人家的墙头,宋城伸手给宁琬指,这是什么花,那种花又叫什么名字。
宁琬直楞着脑袋去看,看过去的时候清清凉凉的一阵风吹起了宁琬细碎的一撮小碎短发,吹干了宁琬额头冒出的细细密密的汗水,凉飕飕的,很舒服。
毕淑正抱出一坛子酒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并排着往里瞧的三个小崽子,微微一愣,宁琬就扯起了尖尖细细的小嗓音:“姨姨!”
耿秋也跟着冲着毕淑一起笑,毕淑歪了歪头:“秋秋,要二个酒吗?”
耿秋脸也跟着红了起来,毕淑又侧头瞪了宋城一眼:“你再给我爬墙头,下次我让你叔打你从上面打下来!”毕淑说完冲着墙头上的三个小崽子笑了笑,“来,你们下来,姨姨做了梅子酒,下来尝尝。”
宁琬最先跳下墙头,臭不要脸地跑进了院子里,一把拉住了毕淑的手:“姨姨,你能分我一支这个花了,我家院子也想要跟姨姨家一样好看。”
毕淑先是被宁琬这算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外蹦的话给问愣住了,她先是看了一眼这个从前说话藏藏躲躲在耿秋身后的小姑娘,从前的那个小结巴,顿时有些恍惚,这几年,这两个说话吐不清,还被人贩子拐过的小姐妹,如今都已经这么大了呀。
“行,回头你们走的时候,让宋城去院子里挖两株带回去。”
宁琬冲着毕淑咧嘴笑了起来,然后回头冲着刚进院门的耿秋嚷:“姐姐,姨……姨姨说……要……要送我……花!”
毕淑又侧头看了眼宁琬,突然不知道这个小结巴到底是结巴还是不结巴。
几个小东西围坐在院子里将毕淑倒过来的甜甜蜜蜜的梅子酒喝了一大壶,酒的度数不高,原本就是做完给小孩子们当饮料喝的,但也耐不住这三个小东西把这当水喝,不多一会各自就东倒西歪地睡了毕淑一院子。
耿秋睡得时候最少,睡完支着脑袋坐起来,毕淑正在院子里晒些许干货,耿秋蹲在毕淑的身边冲着毕淑笑,毕淑拍了拍耿秋的头:“醒了?”
“好喝吗?”
耿秋乖巧地点头,毕淑笑了笑:“去,给琬琬倒杯水,这姑娘喝得太多了。”
耿秋便按着毕淑的话去给宁琬倒了倒温水,直到宁琬清醒了,这小姑娘瞥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宋城,拉着耿秋就往家里跑,银铃似的笑声在夕阳的余晖里欢快地散开,又是一个慵懒炎热的夏。
这个暑假耿秋带着宁琬又在这条走过无数回的巷口走,宁琬嘴巴甜,时常跑到毕淑那里去偷两口甜酒喝,夕阳落下时跟着宋城耿秋一起去小河边钩鱼。耿秋性子静,悠悠哉哉地在小河边一坐,可以坐好几个小时,耐心地、静静地等着小鱼儿咬钩而上。
宋城抠抠索索地左望右瞧,只有往耿秋那边轻轻瞧的时候看着耿秋耐心地安稳地坐着,才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又调整坐姿,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钓杆,心如那天边火烧火燎的日头烈晒,心里不住地埋怨怎么还不咬钩。
只有宁琬是最沉不住气的,她咬着不知从哪里顺过来的野草,躺在一侧的草堆里,偶尔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就喜滋滋地跑到耿秋的面前,然后抿着笑凑在耿秋的耳边,眼睛眯做一道弯弯的小桥,从眯出来的缝里透出亮闪闪的光来。耿秋只好轻轻地笑着,耐心地听着宁琬无意想起的好玩小点子,等着宁琬兴奋地快尖叫起来的时候,她才竖起一只细长的食指移到了自己的唇边,宁琬又听话地放低了声音,只是一双眼睛如乡下夏夜里天边那明亮耀眼的星星。
一天过完,耿秋给宁琬买了一只冰棍,三个人提着两个小桶桶往家里走,宋城的小桶桶里只有一两只细小细小的小鱼苗,但笑起来依旧阳光,走到巷口时,笑着与耿秋宁琬招手。
宁琬牵着耿秋往家里跑,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嚷:“外婆!今晚吃鱼!”
外婆探出头来,接过耿秋手中的小水桶:“没有,明天吃!”
宁琬也不急,吃完晚饭偷偷摸摸地跑回原本两个小姑娘的小房间里去看书,等耿秋冲完澡回来往房间里瞧时,就见宁琬端端正正地坐着,嘴里念念有词。耿秋轻手轻脚地凑上前去瞧宁琬在看什么,耿秋低头,正好遇上宁琬抬起头来,后者先是一愣,然后冲着耿秋笑了起来:“姐姐,要……要努力三……三倍。”
耿秋怎么也没想到宁琬当真将这话给记在了心里头,她去摸了一本闲书坐在宁琬的身边,陪着宁琬一起看书,遇上宁琬不懂的,耿秋也耐心地细细地给宁琬讲解。一直到宁琬眯了眯眼睛,耿秋这才吹催宁琬去洗澡,宁琬懒,往床上一歪就想趁着忽悠过去,最后被耿秋提去了卫生间里,拧开了热水。
就在耿秋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就感觉到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耿秋随着年纪的增长,抽条之后越发显得亭亭玉立,小肚皮上早没了原本那肉乎乎的小软肉。宁琬摸得有些不痛快,又将小魔爪伸向了耿秋的腰,被耿秋一把抓住了手腕。
“做什么做什么,赶紧睡。”
宁琬一个劲儿地往耿秋的怀里钻,热日炎炎,她也不嫌热,等到后背上捂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她也终于睡着了。耿秋这才轻轻地推了推宁琬,空出一个缝来给宁琬透风,哪晓得刚一推,宁琬就顺着跟车轱辘似地又转到了耿秋的身边,死死地抱住了耿秋不撒手。
之后耿秋就发现每次出去玩了之后,宁琬回到家后都会捧起自己的书来看,那说好的要更努力三倍也并非只是一句玩笑话,她认真地对待着对耿秋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与别人玩的时候不一样,她嘴巴甜,就跟抹了蜜一般,每次与叔姨说话的时候,都是那一张灿若桃花的嘴吹了个天花乱坠,真真假假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但面对宋城的时候,她总是爱说假话给宋城听。
只是在对耿秋的时候,每一句都是实话。
耿秋怕晚上看书对宁琬的眼睛不好,白天也不带宁琬出去玩了,宁琬不出去,她自己出去玩也没什么意思,正好宋城也不喜欢钓鱼,总也跑到宁家来教耿秋给花翻土,偶尔也会带两株新鲜的花来跟耿秋一起在小院子里种下。
《心尖刺痛》第2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