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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人是见到了,还是一副淡漠如水的模样。王府里就他们一对红鸳白鹭,到时候该如何相处呢?
或者放下自己庆陵王的架子?还在思忖,身边的凝月略微转眸,朝他淡淡一笑。
肖衡暗自窃喜,这女子难道想通了?不管怎样,他也不去细想,给了个脉脉微笑相对,众目睽睽下两人甚至还酬酢交错。那些不利于他们的谣言不攻自破,人人都在想,多么艳羡的一对啊!
一切都是新的,新的王府,新的内侍宫女,连心情也是新的。
西边初月洗出一片清秋,黑夜铺散在庆陵王府上空。曲终人散,满府寂静只闻得几声更漏,空气中馥郁酒香在逐渐淡化。庆陵王妃寝宫里,凝月吩咐采莲、菊仙收拾妥当,便提前支开了她们。
偌大的王府就她一个女主人,皇帝皇后给了她与肖衡足够相处的空间,她可以从容不迫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寝殿里的烛光潋滟似的晕开,凝月将那瓶蔷薇露放在衾枕下,坐在床榻上沉思良久。
海棠绣的纱窗外是月光的影子,秋风穿檐而过,能够听到院内终日不息的落英飘落的声音。满殿的又是先前皇宫内的布置,原来的衣橱,原来的箱柜。凝月站起身,将窗纱遮了个严不透风,又往屏风口张望了一眼,才缓步走到樟木箱柜前,打开了箱盖。
里面是重叠簇新的锦罗衣段,凝月并未动过,她是想留给殷雪玫的。她探手进去,那块玉佩就藏在里面。晶莹剔透的白玉在烛光下隐闪,白得触心触肺。凝月心一颤,一时苦涩辛酸交织而过,她端详半晌,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她重新将玉佩藏回原处,放下箱盖,似是自言自语着:“肖衡,我暂时与你平和相处……暂时的……”
凝月所处的寝宫位置极为僻静,南面是粼粼的芙蓉洲,北面台阶上,高大银杉遮了半个天庭,密密浓荫碎叶。院外花墙一带点着对纱灯,在眼前扯出一道霓色,站在台阶上,能够清晰地看到庆陵王寝殿外的动静。
今晚肖衡会过来吗?凝月不断地张望着,虽然调理了心境,依然紧张。
肖衡突然出现在了寝殿外,薄青的袍摆在风里飘动。他抬头朝凝月的方向眺望,凝月赶紧闪到了银杉后面,一颗心激跳不宁。肖衡似在犹豫,不过他很快地朝这边走来。
第3卷【心似双丝网】第10章春花秋月夜(二)
一路有花木扶疏,他的身影时隐时现。不一会儿,就听到守夜宫人急促的脚步声从院门传到台阶下。
“娘娘,王爷到。”
凝月下台阶,缓步上去迎接。肖衡已经进了院门,抬眸望去,她就是涓涓清露中的水仙,在明月下亭亭玉立,周围的芳香夜雾随着她的脚步腾起,一时,他竟不能言语。
她朝他微微施礼,淡若烟柳,艳如姣花。仿佛深秋里一声婉转的莺啼,年轻的肖衡突然领悟到,这个如风猎猎的女子,是轻慢不得的。
上次是他做错了。
他轻咳一声,声音有点不自在:“这里感觉怎样?”
凝月简单地回答一声“好”,心里同样紧张。眼前的男子伟岸俊逸,没有以往的倨傲,只有满脸切切的爱怜,她有些惘然起来,他是凌霄峰里弯弓射箭的少年吗?
两人的心里都想彼此平和相处,寥落的夜风中,树叶摇曳细碎的月光,仿佛一汪清泉流到心田,一时意境超然。
他含着笑,过去牵住了她的手。她似乎颤动了一下,但还是温顺地随他走,他掌心中的温热漫过她的指尖,又传递到他的掌心,满地月光横斜,微风捎带花草的清香,都令肖衡幽然神往。
他携她上了台阶,站在银杉树下,彼此的袍袖里拂着清爽的风。他环视周围,带着自得的口吻道:“这里曾经是全京城最好的王府,父皇问我挑哪个,我不假索选了它。”
“是吗?”凝月淡淡应和,并不起兴趣。
肖衡却是兴致盎然,他很有耐心地解释着:“百余年前,先祖还是一名晋王,娶了柬国郡主为妃,他就在这里金屋藏娇呢。”
“后来呢?”凝月不禁脱口问。柬国与翼国有段联姻,宋鹏怎么没提起?
“郡主嫁给晋王,其实是柬国皇帝施的美人计,晋王爱上了她,结果……”他突然感觉凝月的手僵住,便俯首问她,“怎么啦?”
凝月的声音细弱,却婉转:“结果怎么样?”
“结果山河破碎,举目疮痍,晋王差点成了亡国的人。”肖衡语气加重,笑容淡了。
凝月接口道:“翼国与柬国之间一场旷世之战,晋王收复失地,最后一举攻下柬国,对吗?”
肖衡攥紧了她的手:“果然慧智。”
凝月心里却无底的沉,自己偏信于宋鹏的一番慷慨陈述,并不了解战争的前因后果。她虽是个普通女子,却能理解晋王灭敌复国的万丈豪情。强虏来侵,凡血性之人必当身负国仇家耻,披坚执锐,英勇杀敌。
一场烟火,让本来是柬国人的她成了翼国人。这尘世,无论谁当政执权,富贾贵胄依旧纸醉金迷,穷人家依旧一世落拓,枉费了这个冷姓。心里一懔,凝月突然问:“那个郡主姓什么?”
肖衡指敲自己的头,想了想:“好像姓冷。”
凝月闻言,淡粉的唇色随即变得苍白,浸凉的全身混混沌沌不似自己了。
冷姓女子不得进宫,原来如此。
肖衡的唇边浮着微笑,与她想像中晋王的眉眼重叠交错,他们可曾发现,眼前女子的雪肤花貌下,竟藏着金戈铁马?都跟柬国有关,都跟冷姓女子有关。
《胭脂绝代诗词》第3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