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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仙子终于出来了。
雪玫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用略略责备的语气道:“香巧,怎么坐没坐相?你这般样子,人家反倒以为我没好好教你。”
“没事的,小姐,宋大哥是自己人。他不敢进院子,怕您生气,只好天天在这里给奴婢消愁解闷呢。”香巧快乐道。
雪玫闻言是宋府的人,又见眼前的书生一派清俊磊落,便客气地上来见礼。凝天逐渐平息心气,露出朗星般的笑:“殷小姐不必如此客套。我虽是宋家族亲,从小山野长大,不拘什么礼数。在府里只有香巧谈得拢,说话难免随便了些,如若惊扰了小姐,请小姐勿怪才好。”
如在平常,雪玫不会跟陌生人多说一句话。或者是刚才两人轻松适意的氛围让她心生羡慕,又或者今日心胸憋闷得慌,她有了心致和凝天继续搭话:“跟宋学士说话,那些闺训反倒是多余的了。只是这里虽静,总有隔墙有耳的,怕宋先生知道恼了去。”
香巧嘟了嘟嘴。凝天笑道:“宋先生向来开明,这里跟小姐家自然不同。小姐若是有顾虑,我以后不来就是。”
雪玫听了倒不自在,想解释又不能解释,尴尬地站着。
凝天微微一笑,弯身朝她们示意,很洒脱地离开了。
两个女子望着凝天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宁静幽长的廊道,他这一走,把刚才的快乐也带走了。香巧忿忿瞪了雪玫一眼,蹬蹬自顾跑进了院子。
第2卷【第二卷锦绣闹妆时】第8章好梦留人睡(三)
满院的海棠果已经熟得透了,碎金的阳光浇撒,便是一团簇簇的火焰,奔放热烈地燃着。有风由高墙直入,枝叶摇曳,钩了雪玫头上的珠钿流苏,雪玫抚住头,喊:“香巧,来帮我。”
香巧远远地靠在廊柱旁,一脸恼意,絮絮说道:“宋大哥是好意,你倒把他赶走了。他碍着你什么?小姐闺训重重,咱做奴才的是贱命,不讲究这些!”
雪玫无奈,只好自己抬手去摘头上的簮花。她向来清淡如水,与香巧自幼相处,已习惯她乖张易怒的脾性。想着香巧听笑话时那副雅态,刚才自己是做得有些唐突,心里不是没有一丝悔意。
“宋先生也嘱咐过奴婢,宋大哥人生地不熟的,要奴婢耐心带路。可宋大哥怕你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什么事,奴婢又要挨老爷责骂,每次走不远就回来了。宋大哥既大方,人又谦和,你生生赶人家走,真气人!”香巧在气头上,声音提高几分。
雪玫猛然用力,头上的腊梅珠簮扯了下来,珠子粒粒纷纷散落在子母砖上,溅起嗒嗒细碎的声响。手中的三四片红瓣尚未撒尽,挂在簮枝上摇摇欲坠。
她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宿命就如这泣血的红瓣,一种任风吹的无力。她可怜起自己来,毕竟这世上她也是凡夫俗子,既不愿入世,又不敢喜不敢怒,便都有点不妥吧。
“多好的簪子啊,真可惜。”香巧见此才跑过来,低头收拾,“还是梅花簮,这可是你最喜欢的。”
“梅花虽傲骨,怎敢敌春寒?”雪玫微微湿了眼眶,转过念头,“香巧,带我出去走走。”
香巧蓦然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她,满脸乍惊乍喜。
“你去叫马车,我稍微梳洗就走。”雪玫捋了捋被扯散的发丝,脸上敛去些幽怨,轻轻上了楼。
“小姐,我找宋大哥去!”香巧欢呼雀跃。
一个时辰后,雪玫和香巧出现在宋府的偏门。守门的正在跟凝天聊得熟稔,只见一名窈窕女子扶腋而来,纱巾将她从头到肩胛包裹着,不露一丝肌肤。身边的侍婢一见凝天,眼眸亮闪闪的:“宋大哥。”
凝天微笑示意,门外早有落帘香车等候。香巧扶着雪玫往外走,凝天眼望着香车走远了,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钿,塞进了守门人的手里。
马车铃铃响,香巧掀起一角车帘。雪玫大张着眼,眼前的景致悉数入目。
“要不是宋大哥,咱们还坐不上马车呢。”香巧兴奋地叫,眼中像是蘸了星星的亮点,毫无掩饰的表情。
雪玫怔怔地轻声道:“真是好风景,可惜我是笼中鸟,即刻又要回去,何时能够……”剩下的话紧紧咬住,本来苍白的唇涂了一层嫣红。
撑起竹骨伞,雪玫和香巧出现在京城的街道上。
风色柔和,散漫一城的风花,吹得雪玫衣袂飘飘。望铺子上的琉璃瓦被灿烂的阳光涂了金色,底下是如织的人流,河岸是彩舟画舫,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雪玫倘佯其中,她脸上的笑意暖煦如一朵桃花。
她第一次发现,京城是如此繁华,而自己如此寂寞。她记起母亲还在世的青葱岁月,除了这身病,她要的应该已得到。她想,她应该快乐。
扇铺里满目画扇,绢素的,牛角玳瑁的,飞禽翎毛、檀木香有之,其中坐着填字作画的。轻掂起湘妃竹薄丝绢的折扇,缓缓打开,双莲含苞亭亭绽放,轻摇微风,顿觉香风习习,通体清爽。
作画的殷勤道:“小姐,买把合欢扇如何?扇面上画的是并蒂莲,愿小姐与未来夫君举案齐眉,永世白头。小姐,这可是求佛都求不来的。”
雪玫含羞让香巧付钱,一张脸娇滴滴的滟眼,把作画的看呆了。香巧正要掏钱,忽闻马蹄速踏路面的声音,随之“闪开”的高喝声,街面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她们顺着声音望去,前面几匹人马执刀开道,簇拥中间锦衣少年浩荡而来。天地间扬起飞尘,马上的少年熟悉的面容,阳光下生动的神情。
《胭脂绝代诗词》第8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