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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灼灼的日光刺人,肖焜晃了眼睛,凶狠地骂道:“谁这么大胆?”
香巧失措地站在门口,想退又不能退。肖焜喘着气朝香巧走来,双目仿佛有火喷出,眼前的安定王全然没有了香巧印象中的儒雅、温和,他就是一条凶恶的狼,冒着寒光吐着血腥的狼。
啪!香巧的面颊被掴得侧了过去,她一动不敢动,随即嘴角有咸涩的腥味。肖焜不再看她,重新折回到凝月身边。
凝月软在那里,气力全失,她的胸口起伏不止,脸色纸一样的白。她死死地盯着他,倔强的眼里全是陌生的、仇恨的寒光。肖焜冷笑出声,他俯身狠狠地将她拽进怀中,手一遍遍地抚过她的头发,最后在她的脸上游离着。
“你想死是不是?好,你会是宋鹏的帮凶,这在我记功簿里多了一笔,我很乐意,你等着!”他发狠地放下了她,踉踉跄跄地往外走,门扉晃动,哗哗作响。
凝月仰面朝天,紧闭着双目,瘦削的下领在微光里刻出模糊的轮廓来。香巧要不是看见那对浓密的眼睫在簌簌抖动,真怀疑床上的人已经死过去了。她默默地收拾着地面,从暖锅里盛了碗鸡汤,却听见凝月呻吟了几声,身子止不住地抖着。凝月挣扎着撑起身子,一手紧按住胸口,突然克制不住地趴在床沿,朝着地面干呕起来。
香巧呆呆地看着凝月,她记起,上回在宋府见到这个长得跟小姐一般模样的女子,她哭着质问她的宋大哥哪里去了,当时这个女子含着亲切的笑,轻抚她头上的发辫,拥抱了她。
她告诉她,宋大哥会回来的。
凝月吐得筋疲力尽,但是她似乎好受了些,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看见了香巧,眯起双眼,似乎在梦里。
香巧心虚,急忙转过身子。
“香巧!”
凝月突然叫了她,展开了温暖的笑。眼里隐忍不落的泪水簌簌落了下来,她终于哭出了声。
“原来你在这里,我们到处找你……”
“找我干什么?”香巧没好气地说道。
凝月怔了怔,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想说又不能说。香巧冷哼一声,弯下腰去收拾地面上的污秽物,凝月扑上去抓住香巧的肩脚,焦急道:“香巧,别待在这个地方,赶快回家去。娘……你娘一直在等你。”
她含着泪的眼睛是哀求的、痛心的,“回去,听话,好妹妹。”
香巧的心似被柔软的东西堵住,她差点儿要答应了,可是一想起凝天狠心待她,脸色又僵得挂了霜。她三下两下收拾完,不顾凝月如何叫唤,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焜板着脸进了自己的寝殿,早有内侍递上来蝶锦常服,肖焜一把抓住,径直在榻椅上坐下,便将常服狠狠惯在地上。内侍最会察言观色的,知道王爷封上储君后气性反而不好,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
殿门无声地滑开,杜氏出现在门口,裙幅细碎地响动,虽极为轻缓,还是让肖焜警觉地抬起眼。
“什么事?”
“殷大人拜望王爷,在客厅等着您。”
杜氏和婉地答话,顺手拾起常服,帮肖焜穿上。肖焜的火气已经去了三四分,从内心发出一阵冷笑,“这个殷其炳,怕是坐不住了。”
殷其炳一身云纹寿鹤的宝蓝朝服,正襟危坐地等候在客厅,一见安定王出现,赶忙上前请安,“老臣叩见王爷。”
肖焜客气地请殷其炳坐了,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好像全然不知殷其炳过来的真正目的。殷其炳到底坐不住了,拱手道:“王爷,老臣已经将小女送回庆陵王府。虽说是王妃,毕竟庆陵王已亡故,老臣怕小女难以支持,一切拜托王爷。”
言下之意就是,他将殷雪玫整个交给肖焜了。
肖焜正在全力调查宋鹏的案子,如果查到自己曾经与宋鹏有交往,势必招来杀身之祸。殷其炳终日提心吊胆,又搜肠刮肚地揣摩肖焜的心思,决定拿自己的女儿孤注一掷,希望能够侥幸逃脱。今日见肖焜态度颇为平和,便趁此挑明了此事。
肖焜闻言似乎失了神,半晌,才缓缓道:“去年端午节的时候见过她,惊鸿一瞥啊。她才是雪玫,对吗?”
“是,是。”殷其炳连声应着,想到肖焜肯定知道假冒雪玫的事,顿时冷汗。
肖焜的唇角不知何时有了一抹微笑。他在殷其炳面前踱了几个来回,口吻凝重地道:“衡弟不在人世,雪玫一定很痛苦……去看看她吧。”
他又想起什么,叫来内侍,“去唤香巧姑娘。”
见殷其炳一脸愕然,他微微地笑了笑,“那丫头原来是殷大人家的,本王算是完璧归赵。”
不多时,香巧被叫了来,一见殷其炳,她整个人僵住了。殷其炳上前就斥道:“死丫头,原来躲在这里,跟我回家!”
香巧脸色煞白,扑通跪在肖焜的面前,拽住他的袍角,哀求道:“王爷,您千万别把香巧交给这个人!求求您,救救香巧!”
肖焜并不在乎香巧说了什么,淡淡笑着,客厅里设了鹤形香炉,他随意拨弄着香片,极淡的龙涎香悠悠地飘散。殷其炳叫了随身家奴,几个人一齐动手,生生将哭喊不停的香巧拖走。
一时客厅里安静下来,满地黑压压的人甸旬无声。肖焜依然悠闲地焚着香片,外面香巧绝望的哭声,渐渐消失。
“她是雪玫…”
他仿佛出了神,一缕白烟在乌沉的双眼中升腾,像女子袅娜轻飘的身影,他再度阴阴地笑了笑。
芙蓉洲三面临水,柳荫垂地,遮蔽了波光粼粼的湖面。刚下过一场雷雨,空气不再窒闷,暖风尚带清爽,轻轻地吹,片片桐叶红花悄然飘坠。
《胭脂绝代诗词》第16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