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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南姗举止有礼的向自己致谢,秦楚氏心里只能苦笑。
十一月二十九,是个极宜嫁娶的日子。
一大清早,离天亮还远的很,脑袋尚昏睡未醒的南姗,便被挖出了暖和的被筒,先被塞到热气蒸腾的浴桶里,仔仔细细洗剥了一遍,换上炫彩华烁的喜服之后,又被摁在梳妆镜前打扮。
女子出嫁时都要绞面,绞面即开脸,也就是拔脸上的毛,寓意新娘子别开生面,婚姻能够幸福美满,可南姗只想说下切身体会,真特么痛喂。
拔完脸毛,接着涂脂缚粉,描眉抹腮,待折腾完南姗的脸,再继续折腾脑袋,当喜冠扣上脑袋之后,南姗立刻觉着矮了三寸,就这还不够,还要继续戴钗坠簪插红绒花,待折腾完脑袋,南姗一照镜子,登时目瞪口呆,她的脑袋上几乎全是饰品,只能零零星星看到几小撮黑发,脑袋稍微一动,便是一片叮叮咚咚的作响声。
待脑袋折腾完后,南姗已有点头晕脑胀,但是,折腾还在继续,前来贺喜说吉祥话的人,一拨挨着一拨,南姗几乎听呆滞了表情,不由再次默默总结成婚感想,成亲=折腾。
不过,当小五同志前来迎亲之时,外头瞬间噼里啪啦的热闹了起来,被遮上大红盖头的南姗,顿时也不头晕脑胀了,竟突然有点紧张……呃,这个肿么破。
外头一片嗡嗡嗡的喧哗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姗被云芳和董妈妈一同扶起,缓步朝正堂走去,鲜艳的红盖头密不透光,南姗只能盯着脚上精美的绣花鞋,一步一步走向萧清淮。
依照礼节,南姗与萧清淮要一同向南瑾夫妇拜别,南姗看不到外头的场景,只能听到温氏略含泣意的声音,嘱咐着日后要怎样怎样的话语,轮到南瑾时,最爱用文言文训话的他,好半天才低声道:“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夏天别总吃凉的,冬天别吹了冷风……”顿了片刻,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慢慢说道:“去吧……”
南姗握着大红绸子的一端,随萧清淮走过一道一道的门槛,到了南府大门口,当南屏背着南姗上花轿时,悄悄告诉她,老爹刚才眼睛都红了,像是差点就要蹦出泪来的样子,南瑾一向极少当众露出明显的情绪,如今这般情绪外显,南姗听得又想笑又想哭。
花轿稳稳的抬起,行进之间如履平地,耳边有震耳的鼓乐声,炸响的喜炮声,抛洒铜币哗哗落地的声音,以及满街围观人群的笑论声,声音太杂太乱,南姗啥也没听清。
南姗心头茫然的坐在轿里,便不大注意时间,待礼仪官高昂的‘落轿’声响起时,南姗才回过神来,接着被云芳和董妈妈扶出轿子,手中继续握住红绸花,踩着一路直铺向里头的红色喜毯,被萧清淮牵进了喜堂。
喜堂内笑语声一片,却并无肆意喧哗的吵闹声,大概是有皇帝亲自镇场的缘故,才喜而不乱,太子第二次大婚时,已外地就藩的庆王爷和齐王爷,也纷纷回京朝贺,又因五皇子的婚期离的很近,皇帝便允第二子庆王和第三子齐王暂留京城,同贺兄弟新婚大喜。
这回苏有亮公公亲自当礼官,随着他喜气洋洋的唱和声,南姗拜了起,起了拜,拜了又拜,待礼成之后,被萧清淮一路牵着进入洞房,南姗身姿规矩的坐在喜床之后,身旁由缓而深的一沉,萧清淮亦挨着她坐下。
随着喜嬷嬷的提示声,萧清淮伸手接过递上的喜秤,动作小心的挑开南姗的红盖头,终于重见天日,南姗一抬眼,便望到萧清淮的眸子,漆黑透亮,又满带欢悦笑意,南姗的心跳顿时漏掉一拍,再轻轻偏偏的低下头去。
揭完盖头,轮到‘撒帐’的仪俗,在喜嬷嬷balabala各种吉祥话的声音中,一把一把的大枣、花生、桂圆、莲子以及金铜钱,不间断的往南姗和萧清淮身上撒,南姗老实端正的坐着,余光之中,却瞥到萧清淮正在悄悄瞅她,南姗莫名的就脸红发热,直到喜嬷嬷balabala完毕吉祥话,一众撒喜果的宫女才依次退了下去。
撒完帐,继续‘子孙饺’的仪式,南姗咬了一小口生饺子,在喜嬷嬷‘生不生呀’的追问声中,小声答了一个字:“生。”
然后,南姗听到坐在一旁的萧清淮,估计没有忍住的轻笑声,南姗瞬时大囧,笑个毛呀你,高兴个闰土呀你。
仪式继续往下走,下一步是喝‘合卺酒’,南姗与萧清淮从捧近的小圆茶盘里,各自拿起一只小酒杯,先各自饮下一半,然后两人交换小酒杯,再互勾胳膊,饮尽对方喝过的杯中酒,南姗默默腹诽,什么烂规矩啊这是,不过,对面的萧清淮貌似喝得很开心……
最后一步是‘结发’,萧清淮拿红绸扎着的剪子,从垂下的发梢中剪下一绺头发,云芳走近前,从南姗脑袋上一堆金玉堆簇的首饰中,掏出一细绺黑发,南姗亦握着剪刀裁下,喜嬷嬷当着二人的面,用彩线将两人的头发紧紧扎在一起,再收到雕花的锦盒之中。
至此,礼毕。
皇家没有闹洞房的规矩,在萧清淮出去陪酒后,南姗的耳根顿时清静下来,这才有空闲四处望去,十分红彤彤的婚房装饰,颇显喜气盈盈的氛围,床头悬挂着多子多福吉祥花纹的大红绣幔,地面也铺着如意图案的大红毯,可是,这间屋子于她而言,实在相当相当陌生,陌生到不知该如何自处。
云芳将南姗领至梳妆台前,亲自替她卸下极是华丽却沉重异常的喜冠,董妈妈给南姗取手指和胳膊上戴的一大堆玩意儿,夏桂去端热水给南姗净面,夏枝去传唤酒菜和茶点。
待南姗洗漱完毕,再次梳妆打扮,最后基本吃饱喝足,过了不一小会后,屋外忽传来一众内监整齐的问安声:“恭迎殿下回房!”
南姗正坐在大红的喜床上,盯着桌上那对燃烧的龙凤大红烛看,猛闻萧清淮已回来,心头一惊,竟直接傻眼的望向云芳,云芳对南姗安抚的笑了笑后,忙让夏桂和夏枝先从小门出去,待萧清淮走进屋里后,云芳问了声安,便也携了董妈妈一起退出去。
屋里倾刻间,就只剩下南姗和萧清淮两个人。
☆、第117章
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龙凤花烛,静静地燃出潋滟的亮光,屋里屋外都甚是宁寂,南姗双手绞着红丽丽的丝帕,有些局促不安地站起身,一阵浓郁的酒气弥漫而近,南姗微微抬起眼眸之时,着一身大红喜服的萧清淮,已近在迟尺。
然后——俩人开始沉默的对视。
南姗本等着萧清淮先开口,想听听他都说点啥,哪知萧清淮跟哑了嗓子似一声不吭,又跟一尊雕塑般一动也不动,就只安然静默地望着南姗,眸光幽深间,又似笑非笑。
最后——南姗不幸的败下阵来。
被看得几乎抓狂的南姗,低咳两声后,一副贤惠温柔的模样,涨红着脸小声说道:“殿下,你先坐,我……我去给你端醒酒汤。”
说完,南姗一溜烟窜离鲜红刺眼的喜床,挪步到一张光泽亮堂的如意圆桌边,从摆在桌中央的暖笼里,捧出一盏早就备好的醒酒汤,磨蹭了大概十秒钟的时间,南姗才踩着柔软厚密的喜毯,脚步缓慢的又折回床边。
《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 北小端》第17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