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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罗文扬看不下去:“你不是江教的学员啊?嗳,咱们话也不能这么说,学体育的人那么多,大多数人都是糊口,能参加比赛,就打好每一场球,不参加比赛,就做好羽毛球推广的工作嘛。”
乔洲一下来气:“你谁?我在跟江旭说话,你不觉得你一直插嘴很没礼貌吗?”
江旭头皮一炸,当即去拉乔洲,谁知罗文扬也是个一点就燃顾不上场合的:“我是江教的同事,是体育从业者!你又是谁在这儿评头论足的?”
乔洲蓦地抬高声音:“我是你们江教的男朋友!”
罗文扬顿时噎住,江旭也一惊。
江旭在外人面前一直小心掩饰他和乔洲的关系,毕竟直男对于“承认自己弯了”这件事都会有抵触心理,他从不期待能和乔洲大大方方以情侣关系示人,总是暗暗想保护乔洲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冷不丁被乔洲图一时之快坦坦荡荡承认,江旭一是意外,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三是……理智回归后被迫在职场上出柜的恐惧。
“乔儿,回去说。”江旭起身想把乔洲带走,“罗教,不好意思,我今天先走了,比赛的事下回说。”
可这时,罗文扬并未表现出对同性情侣的厌恶,他短暂惊讶,不仅没有退避,反而僭越对乔洲冷嘲:“你既然是江教的男朋友,那你为什么不为江教的手着想、为什么不知道他状态不好时打不了高强度比赛呢?”
晚上回到江旭家,乔洲缄默不语,风雨欲来。
江旭藏了多年的小秘密忽然大白,没做好心理准备:“……你别在意罗教的话,学体育的,谁身上没个伤病,不是什么大事。”
“你在骗我。”乔洲说,“你还打算继续骗我。”
江旭哑口无言。
偶尔,他真的会对乔洲的敏锐感到无解。
江旭本不擅长藏事,更难于对亲近的人说谎,让他哄可以,让他哄骗却不行,所以他最终还是开口,把那段难以启齿的青春情愫讲给乔洲听。
怕再得到乔洲“肉麻”或“幼稚”的评价,更怕乔洲自责,江旭找补说:“我确实是在你谈恋爱后心情不好,不分昼夜泡在球馆,但也不至于两三个月就弄伤手腕,主要还是因为以前考级太拼,练得多,疲劳累积到一定程度,技术动作变形又急于发泄无心去矫正,才造成了运动伤害。”
乔洲似乎没管那些,只喃喃:“那么久了,你新同事知道,我却不知道。”
江旭早已习惯乔洲把关注重点放于自我,忐忑的心渐渐归位。
他些许无奈:“我只是不想你内疚。”
“内疚?”乔洲蓦然咄咄逼人,“我为什么要内疚?”
江旭一怔,被问得茫然。
乔洲步步紧逼:“我那时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是我让你天天加训的吗?你手腕受伤是我打的吗?”
江旭牙根紧咬,下颌绷出一条与他性格截然不同的、凌厉的线,而后他松开齿关,颤抖着深深吸进一口气:“……不是。”
乔洲盛怒:“既然不是,那江旭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认为我需要内疚?辜负多年训练成果、断送大好职业生涯的人是我吗?是你自己!”
江旭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突如其来想起他第一次打包行李跑去池戎家耍赖皮的时候——
池戎当时也质问他“做不好身体管理还当什么运动员”,他在沙发上坐了整夜,想了很多事。第二天一早池戎睡醒,见他还两眼发直缩坐在沙发一角,就刷着牙给他做了滑蛋吐司。
他边吃边哭、越吃越饿,又瘪嘴让池戎给他煎了两根火腿肠、热了杯牛奶。
像恢复了体力一样,他告诉池戎:“戎哥,我想了一晚上。运动员的价值在于打比赛出成绩,可学体育的人,并不都是为了那份价值才走上这条路的,比如说我,我文化成绩不好,从小就好动静不下来,碰巧身体素质不错,又觉得羽毛球特别有趣,顺其自然就学了。我靠这个走上一条捷径,被重点大学录取,但我也和别人一样,只想未来有个保障。在体育强国,超过十六岁连国家二队都没进,我那点‘天资’根本不够看,我现在就想做个知难而退、另寻出路的人,不可以吗?我走上这条路,一定要走到底才算有毅力、才算不辜负自己吗?”
池戎蹙眉往他脸上糊了一张纸巾,正当他以为要挨训时,池戎说:“你上大学走了什么捷径?别人花在学习上的时间精力,你难道拿去玩儿了吗?一路走来到底付出了多少,你自己不清楚吗?”
他一愣,眼眶又红了。
他不是热衷宣扬个人付出的性格,他经历的苦和累连自己都不记得,可唯独父母和池戎永远都会看在眼里。
池戎拍拍他脑门:“你感觉负累,不再开心,那么知难而退、另寻出路,有什么不可以?”
他傻乎乎问:“戎哥,我以为你要说我没有没有竞技体育精神……”
池戎笑笑:“你尽你所能打好了每一场球,尊重对手,尊重自己的实力,赢了会浑身痛快,输了仍会不甘心——竞技体育的精神难道是世界冠军的专利吗?能力和冠军有差距,就提都不配提?”
江旭是在那个瞬间豁然开朗、坦然放下的。
现在,江旭试图把十余年训练比赛的艰难困苦讲与乔洲:“洲洲,你听我说,我没有辜负……”
“不用说,结果就是这样的。”乔洲冷脸打断,“你自己选择放弃,又承担不了这份结果,就想让我一起负责图个心里好过!哪怕不是我,你也会在别的时机,怪别的人……这就是懦弱!”
《没有直男只有爱不爱你》第1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