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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又成了江以衎府上的婢女,不过赵芸嫣全然失去了讨好他的念头,公事公办地和衣而卧,睁着杏眼定定地望着床上的帷帐。
净室里走出穿着寝衣的挺拔高瘦的年轻男子,他瞥了一眼被衾中的一团起伏,走到另一个方向,从一只墨色瓷瓶中取出药丸,用水服了下去。
赵芸嫣打碎的那只瓷瓶里的药才不是缓解噬心蛊的药,她随随便便就被骗了的呆傻模样让他觉出一点乖巧来。
但她现在可不乖,听见他出来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赵芸嫣,”江以衎犀利的薄唇一张一合,“过来给我擦头发。”
床畔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赵芸嫣认命地起身,寻来棉巾来到他身边给他拭干发丝。
她的小脑袋耷拉着,始终一言不发。
身边缭绕着少女的甘甜香气,很久没有和她独处一室了,江以衎难得地温柔了几分,“你怎么不求我了?”
赵芸嫣心心念念都是怎么逃跑一事,冷不防被他一问,怔然道:“我应该求殿下什么?”
真是蠢货,江以衎腹诽,当然是求他不要把她送去和亲。但既然她自己都不求,那他也懒得给她指明。
室内阒静,鎏金琉璃灯明亮照人。没有等到江以衎的答案,赵芸嫣默默垂首,继续给他擦头发。
她没有什么可求他的,他的心肠那么硬,再怎么求他都没用,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第31章
山岚水影,斜风细雨,日子在车辂印中杂沓地流逝。
深秋时节,车檐洒下雨滴,凉风微冷。赵芸嫣换上了金银花线的凤鸟纹锦薄袄,领口和袖口都滚了一圈雪白的兔毛,衬得她肤色粉润透亮,青葱水嫩,脸蛋掐一把就能出水。
她掀开一角帘子,睫毛如蝴蝶般振翅轻颤,杏眸清光灼灼,看远处山径一线,云雾苍渺。
她定定地眺望着,直到听见江以衎略带沙哑的声音:“发什么呆?香囊绣好了么?”
赵芸嫣收回视线,继续在绷子绷紧的青烟绢布帛上穿针引线绣竹叶。
昨日,江以衎突然吩咐她给他绣一只香囊,说是要用来装香料压制噬心蛊。
她很为难,绣香囊这种事是给心爱的男子做的,她为江以衎绣不太合适。
但江以衎冷眼睨她,她被他不虞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半个拒绝的字都不敢吐露,只好顺从地开始绣香囊。
近来的江以衎非常奇怪,赵芸嫣闷头想。进入凉州地界,他先是高烧了几天,她不得不被他抱着睡觉给他降温。不过他烧退后,忽地让她以后不必再暖床了。
赵芸嫣心中正高兴,没想到他复又要求她用膳必须和他一起。逐渐地,她变成和江以衎共乘一辆马车,朝夕相对,除了就寝,几乎没有独处时间。
逃跑的计划彻底完了,赵芸嫣悲哀地咬唇。一个不留神,绣花针戳进了指尖,疼痛来得结结实实,她不禁低咛一声。
桌案后的江以衎依旧穿着单薄的锦袍,錾刻的玉冠束起他的墨发。他从书卷中抬眸去看赵芸嫣,少女黛眉微蹙,被他的目光一扫,瞬间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做着女红。
“赵芸嫣。”江以衎唤她,他的嗓音自高烧后一直喑哑而低沉,更让人捉摸不透。
赵芸嫣立刻端坐好,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这些天江以衎总是莫名其妙地叫她的名字,但又不说有什么事。望着他那骄矜的眉眼,赵芸嫣隐隐不安。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江以衎听见细微的“咻咻”声,他凌厉的凤眸觑向左侧,两只闪着冷光的镞带起的风掀开帘子,穿过窗户,杀气腾腾地射向坐榻上的少女。
赵芸嫣心跳都停滞了,她来不及躲开。江以衎抄起狼毫笔,气势如虹凌空掷出,力道之大,竟将两只箭矢碰撞得失了方向,闷声扎进角落。
深色的车窗帘幔还在飘摇,赵芸嫣惊魂甫定,颤抖着转向江以衎:“有、有山贼?”
她小时候生活在凉州,这里北面与匈奴接壤,西边是西域各国,不比富庶安稳的大魏腹地,凉州治安混乱,常有山贼打劫过往车马。
外面的侍卫高呼护驾,江以衎的眸色阴翳如墨,他吩咐数名护卫守好赵芸嫣,随后带着一支队伍,纵马踏蹄向放箭的山头而去。
苍穹飘着细雨,赵芸嫣待在马车一角,缀云和踏蓝陪在她左右,安慰道:“公主别怕,有这么多人保护,您不会有事的。”
赵芸嫣点头,指尖却难以自抑地战栗,那两只寒光奕奕的箭矢就差一瞬便能夺走她的性命……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神情从害怕变成惘然。如果方才命丧乱箭之下,那她就不用去和亲了!
慌乱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赵芸嫣捧着缀云盛好的热茶慢慢呷着,她不怕死,若能死在凉州,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死遁后皇后失忆了》第5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