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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他的“苦衷”,不再逗他。“卓,你刚才在干什么?”我好奇地看向桌子那边,他笑道,“陈大人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几样点心,我就尝一尝,把味道都记下来,回去让膳房做做看,这样以后你这只嘴刁的小鹰在家里就可以吃到了。”他总是习惯把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地方喊做家,而不是王宫,永昌这些大而宽泛的称谓。
我笑着靠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仿佛置身于舒缓的水流之中,流水拍打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刚才回来时的辛酸和痛苦都被慢慢地压了下去,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唯一清晰的是他起伏的心跳和独有的味道。我想我是困了,一树繁花,满园蝴蝶,都入到梦中来。
夜朝夕告诉我,地经部分应该分发给州府去完成。学院、书院都是极好的编撰地,只要点出负责任的文官,完全可以把文部的重担卸下来。既然是昊天大典,就要把全民参与的意识体现出来,哪怕良莠不齐,也会成就最为广泛的参与。我要他跟我去永昌,他说什么都不肯,我一生气就从他的屋子跑了出来,一头撞上了大块头杨顶天。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杨顶天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别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顶天,我不编书了。好难,好累,可是夜朝夕要走,他不管我了!”我抬着手装作抹眼泪,因为我知道某个人肯定不放心地跟在后面。
杨顶天挠了挠头,有些急,“大人,你别哭啊,我老杨最怕女娃娃哭鼻子了,我们直接把他打晕了抬去永昌还不成么?”
我哽咽着摇头,“不行的,他醒来了还是会走。顶天,昊天大典没有办法继续修了,我现在怀着孩子,朝里又刚刚经历了大事,谁有能力主持修书?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帮我分担!罢了罢了,当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好了……”我又抬手抹着眼泪,痛哭了起来。我心里是真的不甘的,哪怕我付出了再多的心血,以我现在的身体,都不得不放弃了。
身后有人长长地出了口气。于是一树梨花,洋洋洒洒地飞落了下来。
“夜公子!”手足无措的杨顶天向我身后喊了一声。
“丫头,你这是威胁我么?”夜朝夕走到我身边,无奈地看着我。
“师傅!”我一转身扑进他的怀里,狠狠地抱住,“土豆需要你,还想把小土豆拜托给你,想要常常看见你,求求你,好不好?”这次,我是真的流泪了。没心没肺的夜朝夕,就算你是一阵风,我也要弄出面墙挡住你。
“一个你就让我头疼了这么多年,你还想要再给我丢个大麻烦?!”夜朝夕夸张地叫了起来,但口气已不再坚决。
站在一旁的杨顶天急了,忙要过来拉我,“使不得使不得,要被陛下知道了,就不得了了!大人你快放开夜公子,快放开呀!”
夜朝夕看他一眼,肤色比梨花更白,“杨顶天,你再喊大声一点,全县衙都该知道了。”
叶文莫和刘子谦依然没有随我们返回永昌,姜卓说他们需要历练,同时这也是考验。兴侯和苏天博随我们返回永昌,兴侯去永昌的原因我多少能猜到一些,他对苏天博和应人杰的婚事并不是很满意。但兴侯这个人,给我的感觉,跟原先听来的那些传闻大为不同,我总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不会忍心去拆散一对有情人。
夜朝夕在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下,深深地懊恼当初仅仅因为泥鳅的三十页纸就现身的冲动。最后,姜卓亲自找他谈了谈,他终于答应随我们返回永昌,但拒不接受任何的官衔,唯一被他纳入考虑范围的,就是宝宝的师傅。
天都依然像离开的时候一样。姜小鱼率领着百官站在永昌城外迎接。他今天穿得很郑重,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身后庞大的人群和壮观的城楼似乎都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背景。我忽然就觉得,站在那里的不仅仅只是个少年,还是一条已经初露锋芒的小白龙。“宝宝,以后要当哥哥和爹爹的好帮手,知道了吗?”我拍着肚子轻轻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手脚都有些浮肿,夏夏和阿仕小心地搀扶着我,还是走得很不稳。
姜卓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横抱起了我,大步向城内走去。百官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可无人敢说什么,姜卓经过的时候,他们纷纷匍匐在地面上,虔诚地行礼。
“阿宝,不要这么快决定宝宝的位置。太子之位还空着。”姜卓低头看着我,忽然说。
我连忙抓着他的衣服,急道,“王位不是要传给姜小鱼的吗?!”
姜卓摇头,“王后不止一次的说过,让瑜儿当一个贤王就好,国家于他太过于沉重。”
“可是小鱼很优秀,我的宝宝不一定能比得过他。卓,王后贤德,但并不能就此来决定王储。你答应我,不要偏心,好不好?”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扬起嘴角,太阳的光亮聚集在他的小酒窝里边,“要听实话?”
“恩。”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们在夹道跪拜的百姓中,徐步向追云王宫走去,经历永昌一变,民心丝毫不乱,街道也毫无败弱的模样,我稍稍地一打量,还是秩序井然,商贾云集。宏伟的王宫依然在街道的正北方屹立着,像永昌城楼上飞扬的青龙旗,是王朝不会倒塌的力量。
我有些紧张地揪着他。他这样大张旗鼓地抱着我行走,身后跟着庞大的随行队伍,虽然他们刻意跟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但感觉还是古怪的。明天永昌的街头不知道又该传些什么了。苍王眼里只锦绣?好吧,这红颜祸水我是当定了。
我耐不住又问,“实话是什么,你快说呀。”
他低下头亲了亲我,笑道,“实话就是,我一定非常非常爱这个孩子,也一定会偏心于他,因为他身上流着我最心爱的女人和最敬爱的男人的血,贵不可言。”
我轻轻捶了捶他,“你可别把他宠坏了,慈父多败儿!我可不要我的宝宝给王室拖后腿,会被姜小鱼嫌弃的!”
他不说话,抱着我一直往前走,远方日影偏西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童百溪被压入狱,姜卓不急着审。童梦蝶被软禁在她的白露宫中,任何人不许探视。我在产前,最后一次参与朝政,是晴暖申请调任到地方担任龙溪知府。姜卓本来有意让他担任吏部员外郎暂行郎中令一职,但被他婉拒。这个少年,有自己的坚持。
“微臣尚且年少,而今天下并不太平,微臣应当像叶大人和刘大人一样,深入民间,体察百姓的疾苦,而后方可言晋升一事。何况龙溪知府,对臣而言已经是一种提升,求陛下成全。”他跪在殿上,虽然态度谦卑,但依然有一种难言的风骨从他的身上飘逸出来,姜卓看着他的目光里都是赞赏,是啊,自古英雄出少年。
但显然,我的男人并不仅仅是一只假寐的狮子。他偶尔也会伸出利爪,挑衅一下臣子。理由是,他有作为男人的骄傲和君王的尊严。所以,他淡淡地说,“卿自请下放,孤可成全,只是孤要一句真言。为的,可是社稷苍生,无半点私由?”
《锦绣皇妃》第18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