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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视他一刻,太湖君忽的笑起来,笑容轻快瞳色却骤然转寒,言语之中竟然微有笑意“可是因为遥白那个小贱种?”
这话云中君大人可不爱听,目光一凝便要起身。太湖君快他一步扯住他长袖,欺身上去将他牢牢困于椅中,神色颇为复杂“吾此生有两件恨事,一是生为贱奴地位极卑,受百人驱使万人践踏,生如蝼蚁命如微尘,比之山中荒蛮妖兽尚且不如;二是,你。”
闻言皱眉,云中君正欲挣扎,却觉太湖颖手上劲力又加,力气大的难以想像。
“是你!前一件事,吾百般隐忍等待时机,苦心经营步步惊心,如今己然得脱。那第二件事,难道就只能听天由命,自此人生常恨水常东了么?!”
他说着压身上来,张口噬咬云中君颈畔,力气甚大宛如野兽撕食。
云中大人如何由得他放肆,瞳中紫芒涌动,忽然斜肩扭身卸去一侧力道,抬手扯住了太湖颖的长发,用力下拉将他头拉起与自己平视。
云中大人眯着眼,竟然还笑的出来“你又想做什么?且不说你是如何坐上这主君之位的,你在背后耍的那些小手段,你以为本君全然不知么?在浴雪深血中下毒控他心神,让他与红鸾琳作了那些狗且之事,本君不予你为难,并不等于姑息养奸!”
将太湖君推去一旁,云中君长身而起,负手而立,冷笑道“只是你们都将本君当成什么?战利品还是小丑?又或者是权利的附加价值?可笑!”
将银色外袍甩去地上,云中大人摊摊手,大大方方向太湖君邀请道“来来,你想要的,本君今日给你,自此之后我们恩断义绝两不相干!”
七十一章
这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大婚之夜,表面一派祥和风平浪静,实则暗中波涛汹涌群魔乱舞,倒真是个精挑细选的黄道吉日。
瑞夫人在金玉殿堂瞳瞳暖灯之下微抿的唇角;
浴雪君迎风而展宛如灰翼的长袖;
觥玄公子消瘦清霍恍然神碎的脸;
轻蓝小公子捏着衣摆越握越紧的拳;
太湖君凌散于地仿如黑潭浮萍的衣摆;
云中君复杂难言略有怅然,又带了几分悲悯的回首;
…这些场景在沉沉天暮渺渺细雪之下交错上演,仿佛一场多幕话剧,他们在自己那一方舞台上或悲或痛,忧伤怅惘或者心若死灰,均觉此段凄迷雪夜太过漫长,仿佛凝了这一世的心伤。
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命运这座庞然大物之上的小小齿轮而己,彼此作用彼此影响着,共同飞速向前,在愈加浓稠的黑暗之中,向深不可测的彼方驶去,其速度更胜于坠落。
那么,现在让我们关心一下,站在舞台正中央深受衰神眷顾的遥白公子的行踪。
此人酒过三旬之后,借口酒量不济,乘着中堂嘈杂人影纷乱之际,敛了袍袖鬼鬼遂遂,蹑手蹑脚从偏门溜走,七绕八绕去是奔去了陧陵君的居殿。
陧陵君在寒域所居客殿离祈年殿颇远,恰恰与觥玄旧居玄石大殿隔了荆棵深林遥遥相望,而且殿中布局也大置相似。
遥白公子闪身进门,躲到粗大石柱之后,像横像样取了方白锦,将面目遮住,余双黑珍珠般的眼在外面,贼兮兮的左顾右盼。这般模样倒比之前还醒目几分,让人想不注意都困难。
要知道,那些高来高去的雅人中确实是有人习惯穿白色夜行衣,人家那是艺高人胆大,而我们公认的武学废才遥白公子也如此做法,实在是…大脑缺氧。
虽然遥公子的行头失败了些,但基本功课倒是做的很扎实。
只见他施展身形向内殿飘去,或躲在廊柱之后,或蹲在墙角阴影之中,或翻身倒挂到殿顶,一路潜行,与成群的侍卫打着巧妙的时间差,颇有间谍天分,不多时便摸到了陧陵君的寝殿之外。
遥白公子此次公干的任务物品就是陧陵君严防死守的特危物品——另一半的知误珠。
此珠本应是片刻不离身的,但是太湖君连派了十几波敢死队,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渗透接近,不惜代价于完全料想不及的时段突然发难,目的明确手段狠辣,竟然有数次差点得手!
陧陵君大惊之下疑心病又犯,抬眼四望,觉得内奸遍地,坐立不安长吁短叹,狂性大发将身边侍从尽数诛灭,仍觉不够稳妥,干脆连制了数百颗假珠。
这回不是鱼目混珠,而是珠混鱼目了。
那他自己还分的清楚么?遥白绝倒,认定此君智力十分有限。这个世界生产力低下,连防盗措施都分外原始,没有保险箱的大款真是悲哀。
但是,太湖君大人的谍报组织倒是相当专业。很快查明了真正的知误珠就藏在陧陵君寝殿之中。侍卫的数量班次、时间间隔,甚至沿路机关和视角盲区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可是…遥白趴在硕大的平面图上研究弯弯曲曲,标注的密密麻麻的路线,头晕眼花,额角一抽一抽的痛,哀声问“啊,寝殿之中的机关图呢?不可能无人看守吧!”
太湖君端坐案边,但笑不语。
面色苍白若雪,眼窝微陷,憔悴之色前所未见。态度却是一惯的儒雅谦和,只是那微向下挑的唇角让人越发心惊胆颤,杀伤力更胜以往。
他果然是记仇了…当时遥白公子抬起头来,眼前一阵发黑,沉重的危机感灭顶而来,更甚于洪流飓风一类的自然灾害。
趋利避害实乃人之常情,可是,人之所以有别于山野蛮兽,是因为他们有高于本能约束本能的东西。那么,纵是龙潭虎穴深水危崖,这次也必是要走上一遭了。
《无端诗孙悟空》第8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