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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后,夏家的人影逐渐退去;她的身前,天家的人逐渐显现。
她尽力的挺起胸膛,回想着娘亲的话:夫妻本是同林鸟,贫富贵贱都应一起承担。只希望你们岁岁今朝,多子多福。
夏黎氏的一生也就是名门闺秀们最寻常的一生,夏黎氏的一举一动都无声告诉自己的女儿要如何去面对家族,面对夫君和妾室。夏黎氏一直都是她们姐妹学习的榜样。
夏令涴接过嬷嬷递送上来的红绸带,随着顾元朝缓慢的走过大路,穿过长廊,迈入正堂。
周围的人声鼎沸已经被她下意识的屏蔽在外,外面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而她只能听到自己噗通的心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脱离夏家的苦涩和烦愁被兴奋和紧张替代。
拜天地,她祈求苍天大地保佑他们能够岁岁今朝恩爱百年;
拜高堂,她祈求……眼底倏地闯入一袭黄底金线的衣摆,这是皇家的服色。难不成是……她抬头,就算是再厚实的盖头也挡不住上位上两位黄彤彤金灿灿的人物,居然是皇上皇后亲临,而淑妃娘娘坐在皇上的另一边,位置略比皇后下些,正一一含笑看着这一对新人。
夏令涴只觉得脑袋昏沉,她都不知道是自己饿晕了还是眼花了。已经受封的王爷成亲,皇上皇后也不一定能够亲临啊!这赵王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给了夏家这么大的一份厚礼,让皇上对他宠爱有加,又哄抬夏家三房的名望。
她还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已经唱诺:“夫妻对拜!”
她被两位嬷嬷强行转了半个身子,面对着笑得嘴巴都裂到耳后跟的顾元朝,磕头,两个人的头冠相撞,差点连人都趔趄了一下。她隔着盖头瞪了对方一眼,顾元朝眯着眸子笑得没心没肺。
“送入洞房。”好吧,这下连她都腿软了。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袖中的某一物,那是今早黎昭渺偷偷递送给她的药品。
“等你们洞房之后,让王爷给你抹抹,保准第二日就不疼了。”当时,黎昭渺正打趣着夏令涴呆滞的样子,问她:“你知道要涂哪里么?”
夏令涴疑惑:“腰上?”
黎昭渺气愤,要不是夏令涴满头的金钗,保不定她就一巴掌拍了上去:“涂你们洞房之时,男子进入的地方。”
夏令涴吧嗒着眼眸:“男子进入哪里?”
黎昭渺来火了:“你以后要生儿子的地方。”
“那不是胳肢窝么?不过,娘亲说令姝是从肚脐生出来的,令乾是……哎呀,别打我,妆都花了。”
黎昭渺忿忿,又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我让你装,‘难得糊涂’那几个字还是我教你写的呢。”
夏令涴瘪嘴:“我是真的不知道。”黎昭渺已经懒得理她。
其实,她哪有不知道的,当初娘亲给了基本闺房秘籍之后,还特意拉着她说教了一会儿,只听得她面红耳赤羞于见人。不过,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男子的那物事到底长什么样。图画里面的瞧着也太小了些,要是图大些,说不定她就看明白仔细了,省得现在胡猜乱想。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内院,顾元朝开始之时还只是规规矩矩的牵着红绸带领着她慢慢悠悠的走了进去,等前院的喧闹听不到了,他索性抛了红绸,牵了夏令涴的手,两个人小娃儿过家家似的甩来甩去的走路,到了正院,顾元朝手也不牵了,直接矮下身去,一把抱起夏令涴大踏步的进了院子,穿过层层叠叠的花圃,进了新房。
大红灯笼,大红蜡烛,大红床帐,加上一对喜服的新人,处处看去都是喜气洋洋,除了某人趁着放她到床榻之时偷吃的豆腐。可惜的是,心情无比紧张的夏令涴来不及回踹他一脚,就让他蹿出了门外,长廊上只遥遥听得一句:“等我回来。”
床榻上抛了不少的红枣桂圆,圆润的珍珠和金锞子也不少。夏令涴只觉得臀部搁得难受,想要动一下,左边就突地伸出一只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偷偷抬眼一看,好吧,是尚嬷嬷。她知道现在屋里不止有夏家随嫁的婆子媳妇和丫鬟们,还有淑妃娘娘特意拨入赵王府服侍的丫鬟婆子们,两军对垒,壁垒分明。她不能一进洞房就丢了夏家的脸。
夏令涴欲哭无泪,她臀部不知道是被啥圆滚滚的东西搁着好难受。混蛋顾元朝,给她坐着也不找个舒坦的位置。
也不知道这样呆坐了多久,她早上只吃了令姝亲手做的苹果糯米糕,喝了几口粥外就什么都不敢吃了,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到时候要是被顾元朝嫌弃她胸部不够丰满可不是她的错。而且,头上的凤冠也不是世家新娘子戴的那种纯金雕凤头冠,而是宫里送来的王妃们才能戴地金凤滚东珠发冠,前前后后还叉着十二根镶东珠金簪,脑后衬着一朵硕大的金边娟花,加上手上脖子上耳朵上还有额头贴得花钿,光这些金器就足足有多少斤,要把她脖子压弯了。最重的依然是这一身喜服。她瞧过东宫送给令姝的喜服件数,一共九件,而她的是八件。因为是秋季,每一件的布料都甚为厚实,上面镶嵌珍珠玛瑙翡翠水晶若干点缀,她这么一日颠簸而来里面的亵衣都湿透了,沉甸甸的压在身上难受得紧。
现在看着屏风外的桌上满桌的美味佳肴,只觉得肚子里有十多个小夏令涴找狼嚎着要吃饭。她只差要吸口水的时候,肩膀另外一边又一只手搭了上来,吓得她一惊,微转头看去,是最讲究规矩的安嬷嬷。她欲哭无泪,只能隔着屏风画饼充饥,哦,太饿了!顾元朝还不来,她就要吃掉那只混蛋狗熊。
等到她圆滚滚的臀部做成了扁扁柿饼的时候,顾元朝醉醺醺的回来了。左手推开一个俏丫鬟,右手推开一名美媳妇,直接冲到夏令涴的面前,手一扬,就有人送上金挑棍。他缓缓地挑起那艳红的盖头,看着熟悉的容颜慢慢展露在他面前,顿了顿。
“我记得,”他打了一个酒嗝,“我家令涴没有这么白啊!”
夏令涴暗中翻了一个白眼,是因为敷了珍珠粉,这个笨蛋。
他凑到近前:“令涴的眼眸也没有这么呆傻。”
夏令涴咬牙,这狗熊,她是饿晕了才眼神呆滞的。下颌被挑起,还没醒过神来,唇瓣上就碰到了一个熟悉的温暖,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夏令涴丁舌一勾,对方就顺着钻了进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好不熟练。
顾元朝咋吧着嘴:“没错,果然是我那猴子王妃。”夏令涴气愤,借着他松开的长衫襟口,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痛得他挤眉弄眼,清醒了不少。
顾元朝没有让人看热闹的习惯,打赏之后就轰着外人依次出去了。等到那厢门的声音消了去,夏令涴倏地抬起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脚背上,顾元朝笑道:“好了好了,别气了,我这不是今早回屋了么!饿不饿?”
“饿。”如果可以,她话都不想说了。
“我也饿,刚刚被几位皇兄灌了不少酒,一点东西都没吃。”两人相互帮忙褪了沉重的头冠和外裳,轻轻松松的坐在桌边。顾元朝先给两人斟了酒:“先喝合卺酒,能够长长久久岁岁年年。”
《三分春色描来易全诗》第7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