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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走进书房,环顾了一圈,然后转身面向站在门口的老管家,“他还说了什么?”
老总管走到他身边,将声音压得极低,“侯爷说,天机在此,不可泄漏。”执起凌青的手,用手指在凌青掌心写了几个字。
凌青愣了一下,微微蜷起手掌,“我知道了……我想在这里看看东离大哥还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给我。”
“您请便,老身去给您准备房间和热水。”说完,老管家便退了出去。
凌青一个人留在东离暮云的书房里,听到老管家走远的脚步声,他将蜷起的手掌再次摊开,手心里什么都没有,但他却看得有些出神。
“十二个葫芦……难道真的是他?”
谢天机,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了,谢字同泄音,指的是他能泄漏天机,也有人说,这是他自己改的名,感谢那些天机让他有了这一生的变故。
传闻他十岁时遭天雷而双目失明,却通了天眼,从此得了窥探天机未卜先知的本事,他所言之事例例成真。也因为这个本事,很多达官贵人都来找他,将他奉为神明,为他修建庙堂,将稀世奇珍贡献给他,只为得一句天机。
因而他前半生过得富足奢侈,所行之处一路有人尾随膜拜,无不风光。但后来也不知是不是泄漏太多天机的关系,他所有的家人一夜间死于非命,供奉他神像的庙宇也皆被天火所焚。
他明白自己是得罪了神明,此生定当孤独无依,死后也难逃天谴,于是舍弃了所有的家财,不再给人透露天机,并且到处游历让人无从找起。
据说谢天机决定舍家出走流浪后,他便拄了根木拐,木拐上挂了十二个葫芦。
谢天机曾和人说起,这十二个葫芦是他这辈子最后会透露的十二个天机,这十二个天机只和江山社稷有关,等十二个葫芦都被打开时,便是他命归黄泉堕阿鼻地狱的那天。
传说很久远,凌青听过,但没想到真的有这个人存在,这样算下来,谢天机该有一百多岁的样子。
自后半生,天机不可泄,除非江山移主天下变。
凌青心想,如果来找东离暮云的真的是谢天机,那么他说的一定是和这天下有关的大事,这样东离暮云连人都没带几个就匆匆离开的举动,便说得过去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
凌青的视线落在东离暮云的书桌上,上面有些凌乱。
凌青走过去翻看书桌上堆着的那些东西,在那些礼单册子的最底下,他发现一张画了圈和直线的纸,看起来像小孩子随便乱画的涂鸦,但是在左上角有个雍字,并且还圈了出来。
凌青认得东离暮云的笔迹,显然这张东西是他画的,因为东离暮云失去下落的地方就是雍州和冀州的交界,所以这张东西似乎并不是涂涂画画这么简单……
凌青将这张纸叠了叠收进袖袋里,又翻看了两眼那些清点列好并带有详细注明的要送进京城的贡品清单,但是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在书房里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凌青正打算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一下,回头看向书房的屋顶,视线在那里停留片刻才转身走出去。
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也觉得有些疲累,但凌青并没有选择在东离暮云这里住下,反而牵着马缓缓在城里走着,像是闲逛一样,不时在小贩的摊子前停下来,饶有兴致地挑着小孩子玩的东西,最后选了个拨浪鼓。
凌青在递给小贩铜钱的时候,目光向后面不远处的一个拐角扫了一下。
从天绝山下来之后就一直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不远不近地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其实不用猜都已经能想到这个人是谁,尤其刚才那一瞥,对方匆忙隐进角落的那一片黑色的衣角就已经出卖了他。
凌青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里的拨浪鼓,拨浪鼓发出“咚咙”、“咚咙”的声响,凌青下巴微微一抬。
喜欢跟着是吗?那好,就看看你有没有胆子继续跟着!
燕云烈以为自己这下肯定是暴露了,就算之前两人因为那个该死的蛊才闹得不愉快,但不代表他就因此不去管凌青的安危了,事实上他很不放心,甚至跟着他下山一路尾随。
他知道凭凌青的功夫,被发现是早晚的事,他也不打算隐瞒踪迹一直到雍州,只是现在这里离天绝山还很近,要是被发现了,凌青一只脚就能把他踹回去,如此这般就少不得要花些工夫和他磨缠一番了。
燕云烈从小巷子里探出头去看,发现凌青手里拿着刚买的那个拨浪鼓,牵着马继续往前走,看样子应该是没有注意到自己。
凌青身上独有一股如江南山清水秀的俊雅气质,哪怕手里拿着剑,若不是真的触怒他,便绝少感受到一般江湖人身上会有的戾气和杀气。此刻他手里还拿着个拨浪鼓玩,东张西望到处看的样子,亲和而可爱。
其实一直以来他们两个之间就没有怎么平和的相处过,之前相爱相杀,每回见面总要有人受伤,后来虽然是在一起了,但多少还是带着点隔阂,就算最近这段日子两人的关系又稍微进步了些,但真正和凌青携手江湖也就只在他还是秦林的那个时候。
燕云烈很怀念那段和他一起肆意不羁的日子,不由在心里念叨……
凌青,我何时才有机会能再与你月下当歌,醉酒飞觞?何时才有机会能与你再柳月飞花,并辔同行?
凌青自然是听不见燕云烈心里在想什么,牵着马走到一座门口挂着很多大红灯笼的小楼前,抬头看看招牌,嘴角勾笑,走了进去。
《情藏歌词》第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