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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阳完全想不明白了。他很想质问江寒一句,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问他为什么要假装无事发生,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最后,只低声道出了一句:“你昨晚……睡得好吗?”
江寒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他的目光飘向别处,唇也抿紧了。片刻的沉默过后,他又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还可以。”他淡淡地答。
他说不上来昨晚睡得算不算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真的烧糊涂了。
他竟然梦到北乘舟与他接吻。
即使是在梦里,北乘舟也不可能与他接吻的。
“多谢关心。”他把目光又落回北阳脸上,神色比刚刚还要倦怠,“还有事吗?”
*
比北阳预计的时间还要更早,启程后的第三个夜里,他们这支没有挂旗的舰队无声无息地停靠在了一处早已废弃的港湾里。
在革命军登陆后的第二日下午,邵一霄在王后的寝宫中见到了已有近七个月身孕的邵一清。
他仰躺在一座华丽的雕花大床上,背靠着一个软枕,见邵一霄来了便想坐起身来。但还未等侍女出手搀扶,邵一霄抬手制止了他。
胎儿的月份已经有些大了,白嘉树不允许他随便走动,他便只能从侍女口中听到一些宫廷里的小道消息。
“我听说了,那群贼人又起了乱子。”年轻的Omega荣色枯槁,肚子却鼓得奇大,像是整个人的精气全被那肚子里的东西吸去了似的。
邵一霄在床边的木椅上坐下,语气不快地对他道:“你不应该操心这个。”
今日上午,国王收到了来自钟茂如的一封加急密信。钟茂如曾向他们透露过,同他进行交易的那个武器商人与几年前支援南方Omega起义的像是同一伙人。这次他又在信中传递了两个新的消息——那商人刚与乌尔丹人做了一笔大买卖,据那商人说,乌尔丹人似乎又在计划用武力手段夺回裴铭的封地。
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白嘉树的重视。乌尔丹人的武装叛乱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还不如贵族频繁的私战让他头痛。可信中的第二个消息却不同了。
据钟茂如说,那商人曾向他详细地打探过白鹤庭去世的细节,经他几番追问,对方才道出真相。乌尔丹人此次很有自信,他们声称自己有一位战无不胜的指挥官——曾经的步兵军团最高统帅,白鹤庭。
白嘉树没有在御前会议上公布第二个消息,只是在屏退众人后单独留下了邵一霄。
邵一清并不知道这些细节,但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领了王命,即将前往乌尔丹平乱。这些年来,他越来越觉得,乌尔丹这片土地并不是白逸对邵一霄的奖赏。它根本就是一个枷锁,他的哥哥永远摆脱不了的枷锁。
“你一定要亲自去吗?就不能让你手下的人自己去吗?”邵一清撑住软床,勉强坐起来一点,有些急迫地抓住了邵一霄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总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
邵一霄皱了皱眉头:“别大惊小怪的。你怀孕了,所以才会这样多愁善感。”
但这只是一句说给弟弟听的安慰之词。邵一霄自己也清楚得很,有过背弃之行的人不可轻信。他并不相信钟茂如,但也正如白嘉树所说,不论如何,他都得去前线探一探究竟。
毕竟,比起只会小打小闹的乌尔丹人,白鹤庭才是可能颠覆政局的真正威胁。
这敷衍的答话显然也没能说服邵一清。为了保胎,他很快就要进入产房,在那昏暗的地方一直待到生产。在这期间不会再有任何人向他传达邵一霄在前线的消息。
“哥哥。”这性格温顺的Omega看起来更加忧虑了,他将邵一霄的手攥得更紧,“等我从产房出来的时候,你会来见我的吧?”
邵一霄不耐烦道:“那是自然。”
他时常想不明白,他们二人明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性格怎么就生得天差地别。他把邵一清的手放回床上,严肃地嘱咐道:“记住,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尽快为陛下生下一位健康的王子。不要做无谓的担忧。”
第102章
先遣军在登陆之日便已率先启程,他们要赶在王宫调动更多兵力之前拿下第一座目标要塞。其余人则驻扎在港口附近,等待与来自南方的主力军完成会合。
先遣军距目标要塞只剩一日行程之时,白鹤庭在港口营地见到了自己的两位老部下。
辞去将军府管家一职后,苏幸川的定居之处与都城相距不远,但为了避人耳目,再加上要先去接上邱沉,他选择了一条颇为曲折的路线,赶来这里花费了比预想中更久的时间。
即使已经在信件中得知了白鹤庭仍然活着的消息,他们二人还是红了眼眶。这四年来,他们一直以为白鹤庭是在标记清洗手术中不幸出了意外,谁都没有想到那场盛大的皇家葬礼竟葬下了一副空棺。
但白鹤庭对手术中的一切都缄口不言。他向他们简单同步了目前的作战计划,又听他们讲了讲麾下军士的近况——即使这些苏幸川都已在信件中汇报过了。
与他的猜测相差无二,他在步兵军团中的心腹早已被明升暗贬地调离了原先的岗位。白嘉树没有食言,他让这些人拿到了更高的薪水,只不过做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差。如果有人主动申请离开常备军,还会得到一些经济上的补偿,有几位立过战功的军官甚至还获得了爵位。
白鹤庭手中端着一杯温酒,在帐中踱了几步,对邱沉道:“听说,你现在是一位男爵了。”
《叹新丰孤馆人留》第10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