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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去北京的梦都已经醒了。
夜里热得睡不着,唐珵推开阳台的门,坐在凉席上抬头看了会儿月亮。
房顶上的野猫忽然传来婴儿啼哭一般的叫声,六到八月正是发情的季节,欲望和交配都很疼痛,声音可怖得让人生怯。
求偶的欲望和求生的欲望一样无二,当初去北京的梦做了有好些年了,等不来秦淑容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尤其是十五岁那年,他就想秦淑容要是再不来接他,他可能就要找个楼跳了。
秦淑容没来,他也没跳。
到底是唐建业的儿子,都出奇一致的窝囊。
这些年,对秦淑容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了。
关于秦淑容的事,多数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真假不知也无处佐证。
秦淑容出嫁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唐珵没那个好福气遇上个可以拼的爹,但秦淑容的运气却是顶好的,一投胎就是秦溪堂的女儿。
听说家里面的三个孩子,大多都见过文革时期秦溪堂天天被闹着批斗,被打个半死的日子。
秦溪堂性格强硬说话直率,得罪了不少人。
挨批斗的时候都从不低头,要不是一身硬骨头不至于被人折腾得这么惨,也正是一身硬骨头才没被人折腾死。
赶上秦淑容出生的时候,文革已经结束了,改革最先富起来的一批里面就有秦溪堂。后来任了镇长开了煤矿,秦淑容连一天苦日子都没挨过。
高中上完,秦溪堂就给她在县里的环保局安排了工作,秦淑容争气工作以后连公务员都考上了,一个月拿着五六百块钱的工资,上不需赡养父母,下没有拖家带口,日子滋润非常,性格也软得像一汪水。
到了出嫁的年纪,秦溪堂正是事业巅峰时期,无心家里的琐事,大小都是唐珵外婆说了算。
外婆没念过书,就想着给秦淑容找个富裕的家庭,那会儿和秦溪堂生意上来往多的就是唐建业的爸爸唐观生,家里面四五个姑娘,就一个儿子。
上家里提了三次亲,秦溪堂才应下。
一开始秦溪堂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他第一眼看见唐建业就不喜欢,猥琐窝囊和秦淑容的容颜气质丝毫不般配。
是外婆在一旁再三相劝,说唐观生事业生意不错,家境优渥,以后的家产全是留给这唯一的儿子,秦淑容嫁过去,衣食无忧。
秦溪堂一心扑在工作上,对于儿女的婚事,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亲事就这样草草成了章。
秦淑容嫁过去的前两年的确过尽了好日子,唐观生背靠秦溪堂做生意,对秦淑容也是殷勤巴结。日月蹉跎,光景无忧。
可惜,总得说个可惜,再说一个好景不长。
秦溪堂不到六十岁就因为心脏病去世了,就留下一座煤矿。
改革以后,煤矿挂靠政府成了公有资产不能变现,秦溪堂一过世家里面没有能接手的人,最后是他弟弟接手了矿场,秦溪堂这一支一夜凋零分文不得。
然后豺狼虎豹现了原形,唐观生变了脸,唐建业对秦淑容开始动辄打骂,逼着她辞掉了工作一心养夫生子,一家子的兽性暴露,蚕食秦淑容的青春和傲骨。
秦淑容前半生活得太干净了,秦溪堂手写笔画的为她绘了个锦绣前程,被唐建业一家人打翻了墨扯碎了纸。
唐珵四五岁没什么记忆,唯一记得的就是晚上经常被秦淑容凄厉的惨叫声惊醒,然后他就躲在楼上的柜子里哭。
他五岁那年的冬天,腊月二十七,记忆实在模糊。
就记得那天晚上秦淑容被打得哭了一夜,一晚上都在喊,让秦溪堂救她。
成了唐珵久久摆脱不了的梦魇。
凌晨的时候,秦淑容收拾了衣服,都没看唐珵一眼,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风雪一时凝固,他年纪太小,不知道离别就在眼前。
秦淑容出走以后,就立马起诉离婚,净身出户,她什么都不要,连唐珵也不要。
后来听说替她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是她的老同学,两人第二年就在市里结婚了,唐珵再见到秦淑容的时候,她已经大不一样了。
自从和唐建业结婚以后,那个偏执忧郁的掌上明珠就消失了,秦淑容开始因为生活琐事破口大骂,开始佝偻身躯傍俗而生。
也像乡村里的市侩的妇人一样,喝着浓茶东家长西家短,念叨着别人家的是非。
生命仿佛就要流逝在这伸手摸不着边,一眼望不到头的穷乡僻壤。
《特别周为什么被称为无冕之王》第14章 去北京的梦都已经醒了(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