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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司扬回到教室后,像是不经意一样,向段荣提起了这件事,又问段荣的想法。
段荣微微低着头,咬了一下自动签字笔的笔帽:“早恋不好的,太耽误学习了,妈妈对我说,不要早恋,所以我不会,你也不要这样啊。”
司扬嗯了一声,将这件事轻轻地挥到了大脑后,早恋是不对的,段荣不会早恋,那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除了他家人,还是自己,司扬这么想着,心里就觉得甜滋滋的,像是吃了最新出的棒棒糖。
想起了棒棒糖,司扬的手插进了裤兜里,摸出来一根,递给了段荣,段荣放下了笔直接拿过了棒棒糖:“两块一根的,又浪费钱。”
“我妈终于想起来给我零花钱了,”司杨极为自然地说着谎话,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又从裤兜里摸出了另外一根,拆了直接放进了嘴巴里,“吃你的吧,橘子味儿的,你不是最喜欢这个?”
段荣撇了一眼司杨,手指绕开了塑料纸,棒棒糖刚入口,就满足得眯起了眼睛,司扬叼着棒棒糖,空出手来恶作剧一样地想揉段荣的头,手落下却被段荣及时闪躲了过去。
“我说……你别总摸我,”段荣喊着棒棒糖,话语有点含糊不清,“再摸我长不高了怎么办?"
“你长不高我也不嫌弃你啊。”司扬回了一句俏皮话,话说了一半,就被段荣的拳头砸了一下肚子,不疼,但司扬果断住了嘴。
段荣看了一眼教室前头的钟表,用手指敲了一下书桌,司扬默契地回了座位,坐到了段荣的左边,他嚼碎了棒棒糖直接咽了下去,转过头却发现段荣将吮。吸了一半的棒棒糖用塑料纸重新包裹好,极为珍重地放进了抽屉里。
无论是因为段荣喜欢这个棒棒糖,还是因为段荣珍惜他送的礼物,司扬的胸口都觉得暖意洋洋,真的是太好了,有段荣的日子,真的是太美好了,美好的像是一个随时都会清醒的梦。
里面传来了一声“进来吧”,司杨看着段荣向里面点了点头,又扭过头来瞪了自己一眼。
“老师,我来帮我朋友办复学手续。”段荣极为自然地和老师打了一个招呼。
办事处的老师抬起头,先看了一眼段荣,又偏过头看了看司扬:“你同学找回来了?复学的表格都在那边,你去带他填吧。”
“嗯,老师您忙,我带他就行。”段荣回了一声,拉着司扬的手进了办公室,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用空闲的左手熟练地挑拣出几张表格,扭过头迟疑了好几秒钟,司扬猜他在思考能不能握着手让他填表格,但很快这就不是个问题了。
司扬的右手腕空了下来,左手腕却覆上了一层温热,他用询问的眼神去看段荣,段荣坦荡荡地回看他,张开嘴唇无声地突出了几个字。
【怕你跑了】
司扬一瞬间被这四个字戳得心口直淌血,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过了多久,段荣依然不愿意离开他,依然愿意陪伴着他,依然愿意将他放在一个极为重要的位置上。
他该觉得满足的——但不够,还远远不够,贪婪的欲望无休无止,短暂的放纵带来的是得寸进尺的渴望,想从比较变成最重要,又想从最重要变成唯一重要,司扬强压住了反手扣住那双手的渴望,拿起了签字笔开始填各种单子。
填写并不那么顺利,很多细节司扬都有些模糊不清了,段荣压低着嗓子,在司扬的笔尖停顿的时候,轻声地说出接下来的答案,像已经对这类表格极为熟悉,像从来都未曾忘记司扬的点点滴滴。
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执念的人同样执念于自己,从这一点上来看,司扬甚至有些感激这一年的分离,但很快他就将这种可笑的想法抛到脑后,他想段荣快想得发了狂,天知道在重逢的那一刻,他需要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了那种将段荣拆解吞吃入腹的渴望。
表格填写得很顺利,唯独有一处,段荣没来得及提醒就被司扬填错了,段荣的眉尖微微蹙起,他松开了握着司扬的左手,没想太多直接覆上了司扬的右手,掌心轻握压在了司扬的虎口处,手指夹住了司扬握着的笔。
司扬微微愣了一下,松开了对签字笔的钳制,手压着手,签字笔却不受丝毫的影响,极为自然地划掉了错误的答案,司扬舍不得离开段荣的体温,段荣也像是完全不在意这点,两个人极为自然地合作改好了这个错误,段荣收回了手,在司扬刚刚察觉到时又重新握住了司扬的左手——这次不再是握着手腕,而是嚣张地十指相扣,死死攥紧了司扬的手。
司扬没有转头,只是用更重的力道握紧了段荣的手,他不知道段荣是害怕他跑了,还是只是单纯地想表达出一种亲昵的感觉,但他知道他无法对段荣放手。
假使刚刚段荣选择了放他走——他会直接采用强迫的手段,带段荣一切走。他是他的药,他离不开他,除非他死。
【小】
第三十六章
台风天来了,但对于司扬和段荣以及很多初中生来说,并不是可以休息的一天,撑起了伞,背起了并不轻巧的书包,冒着瓢泼大雨上学,有的父母会送上一程,有的也要忙于加班或者抗洪,只能让孩子们一起去。
一个孩子的成长,伴随着家长们的一步步放手,躺在篮子里的小婴儿,也长成了能撑着伞独自离开的模样。
在这座城市的两个角落,两个少年几乎是同时撑开了伞,埋进了雨帘里,雨水敲打在伞面上,坠入边缘练成水帘。
“荣荣,路上小心,避着点儿车。”
“司扬,早一些回来,今天我们还能玩一下上次玩的游戏。”
段荣的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他规规矩矩地走了几步,很快开始了奔跑,黑色的球鞋践踏过一个个水洼,段荣却觉得快活极了,有一种莫名的反抗放纵的快意。
司扬抬起了伞,看向了暗沉的天空,冰冷的风吹过他的脸颊,他伸出手,让水珠击打在他的手掌心,他翻过了手背,让积攒的雨水倾泻而下,一步一步踩得极为严实。
司扬久违地比段荣晚一些到了教室,段荣停下了笔,抬头看了一眼司扬:“喂,你今天迟到了。”
“起晚了,”司扬跺了跺脚,坐到了段荣的身边,开始从书包里翻昨天的作业本,“收作业了没?”
“没有,今天小组长也还没来。”段荣回了一句,眼睛一直盯着司扬看,“我看你今天怎么不对劲儿,有什么事么?”
司扬取出了几个作业本,和今天常用的书,把书包塞进了书桌里:“哪儿来的事,就是下雨天,心烦。”
段荣又看了两眼,转过头没说话了,他刚刚转走了视线,司扬也跟着转过了头,偷偷地看段荣的侧脸——他要是个姑娘,我大概就喜欢上他了,司扬心里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正是这么个道理。
假如段荣是个姑娘,一定是个漂亮脾气好又心细温柔的好姑娘,像电视剧里的女明星,台历上的漂亮女人,街角海报上贴着的水果篮子的女主角。
《逐日而行的意思》第21章(第1/1页)